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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雄满脸不悦地转过头,盯着墨文:“墨先生!你这是什么话?王校尉冒着风险带回捷报,你为何总要泼冷水?有何疑点,说来听听!” 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

墨文没有理会铁雄的情绪,目光如刀,直视着跪在地上、脸色开始发白的王老五,问题尖锐而直接:“王校尉,你方才说,你将押运的全部军械,都当面交接给了后勤督运偏将赵虎?”

王老五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回答:“回……回先生话,千真万确!是赵虎将军亲自带人清点接收的!卑职仔细验看过他的身份令牌和印信,制式、编号无一错漏,绝对是真的!” 他试图用肯定的语气来增强可信度。

墨文步步紧逼,逻辑清晰:“既然三位将军已取得攻克虎牢关如此决定性的胜利,此等泼天大的功劳,足以光耀门楣,封妻荫子。按照军规和常理,他们为何不第一时间派遣最精锐的快马信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昼夜不停,向城主飞报捷讯?反而要由你一个押运军械的校尉,在完成物资交接这种常规公务时,‘顺带’从一位后勤将领口中得知,然后再耗费数日时间,千里迢迢返回禀报?

城主您想,此刻您的案头,按照常理,本应堆满了三位将军甚至是云鹰将军从前线发来的、语气激昂的请功捷报了才对。为何至今杳无音信?本身就不正常。”

“这……这个……”王老五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之前完全被“升官发财”的念头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想过这个致命的逻辑漏洞。

他支吾着,眼神闪烁,努力搜肠刮肚寻找理由:“或许……或许是战事进展实在太快,三位将军忙于指挥追击,扩大战果,一时……一时还顾不上撰写详细的战报?又或者……派出的报捷信使在路上遇到了麻烦,比如……比如被华夏军的溃兵或山林匪寇截杀了?” 他的解释听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勉强。

墨文微微摇头,目光更加深邃,继续抛出第二个疑点:“此其一。其二,那林御能屡次挫败我军进攻,并设计歼灭我两大王牌,可见其并非庸碌之辈,用兵颇为狡诈。

纵然其王城遇袭,会导致军心不稳,但凭借虎牢关之天险,以及林御麾下那些战斗力不俗的守军,纵然是士气受挫,又岂是旦夕之间就能被攻破的?更何况,三位将军麾下士卒装备状况普遍低劣,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支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那位狡猾的对手面前,取得如此摧枯拉朽般的决定性胜利?这胜利,来得是否太过轻易、太过完美了些?完美得……让人心生不安。”

铁雄脸上的狂喜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重新浮现的疑虑。

他慢慢坐回主位,墨文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他内心深处那丝一直被胜利喜悦压制着的不安。

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城主,深知战争的残酷和不确定性。如此顺利、如此完美的“大捷”,确实不符合常理,不符合他对林御那个难缠对手的判断。

王老五看到城主的神色阴晴不定,从狂喜变为沉思,心中顿时慌了神,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可不能让这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飞了!

他连忙“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辩解道:“城主明鉴!墨先生所思所虑,皆是老成谋国之言,卑职万分佩服!但……但卑职所言,句句属实啊!赵虎将军乃是城主您亲自任命的后勤重将,他的身份、令牌做不得假!

他亲口对卑职说的战况,难道……难道还会有假吗?他图什么呀?他为什么要撒一个对自己毫无好处、一旦被戳穿就要掉脑袋的弥天大谎?卑职人微言轻,或许见识浅薄,但赵虎将军的话,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或许……或许真如先生所说,其中有些曲折细节我们不得而知,但三位将军大破虎牢关、正在乘胜追击这个大方向,赵虎将军定然不会,也不敢谎报啊!”

王老五这番情急之下、近乎赌咒发誓的辩解,特别是反复强调“赵虎亲口所言”以及“赵虎图什么”这两个关键点,反而在铁雄心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是啊,王老五可能因为渴望功劳而夸大其词,甚至可能被蒙蔽。但赵虎呢?他是铸锋城体系内的中级军官,有着稳定的地位和前程,他有什么动机要去编造一个如此容易被拆穿、而且一旦败露就是灭顶之灾的谎言?难道他投靠了林御?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怎么可能去投靠弱势一方?一种“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侥幸心理,以及内心深处对这场胜利极度渴望的本能,开始逐渐压倒理智的疑虑。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打断了还想继续深入分析的墨文,语气变得复杂,但最终倾向于“相信”:“好了,墨先生,你的疑虑,本王都明白了。你所言,确有道理。但王校尉冒着风险带回消息,其忠心可嘉。赵虎将军,亦是本王信重之臣,他的话,可信度极高。或许……前线战局确实瞬息万变,有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隐情,或者通信渠道出了什么问题。

此时,我们远在后方,不宜仅凭推测便妄加猜疑,否则动摇军心,岂不亲者痛仇者快?”

他看向跪在地上、紧张得浑身发抖的王老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王老五,你此次运送军械辛苦,又及时带回捷报,有功!本王升你为裨将,另赏黄金百两,锦缎十匹!下去好好沐浴更衣,休息一番吧!”

王老五闻言,如同听到了仙乐,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咚”地一声落地,狂喜再次如潮水般涌遍全身,他涕泪交加,连连磕头:“谢城主隆恩!谢城主隆恩!城主英明!卑职……卑职定为城主效死力,万死不辞!”

看着王老五千恩万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大殿,墨文张了张嘴,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知道,城主已经被“大捷”的喜悦和对胜利的渴望蒙蔽了判断力,自己缺乏确凿证据的疑虑,在“赵虎”这个看似可靠的中间人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将那份不安深深埋藏在心底,暗自祈祷,希望一切真的只是自己多虑,希望前线传来的,确实是真正的捷报。

刘伯温这招“真假难辨”的攻心之计,这关键的第一步,终于在铁雄的“选择性相信”、对赵虎身份的信任以及王老五的“利益驱动”共同作用下,有惊无险地迈了过去。

铸锋城的最高决策层,特别是城主铁雄,因此放松了警惕,开始沉浸在“胜利在望”的乐观情绪之中。

当晚,王老五躺在柔软舒适的锦榻之上,摸着怀里那沉甸甸、冰凉凉的金锭和那块象征着身份跃升的裨将腰牌,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泼天富贵!白捡的大功劳!他美滋滋地翻了个身,脑海里已经开始憧憬着作为裨将的威风日子,想着:“赵虎将军真是我命中的贵人!等以后见了面,定要备上厚礼,好好谢谢他!”

而铁雄,则独自一人登上了城主府最高的了望台,凭栏远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铸锋城的玄黑色旌旗插上华夏王城最高处的情景,看到了林御匍匐在自己脚下颤抖求饶的场面,看到了周边大小势力遣使来朝、战战兢兢的模样。

“哼,林御啊林御,”他冷哼一声,“你以为凭借一些奇技淫巧和侥幸,就能抵挡我铸锋城的堂堂正正之师?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此战之后,本王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在这片土地上,顺我者,未必昌;但逆我者,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