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定义】出的“净化法则”如同在黑暗潮水中点亮了一座灯塔,虽然光芒微弱且摇曳不定,却为远征军指明了方向,暂时抵御住了仿佛无穷无尽的寂灭兽潮。然而,林凡清晰地感知到,那从星域深处弥漫而来的、更加恐怖的寂灭意志正在缓缓苏醒,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被动防御和盲目推进无异于自杀。必须更深入地了解对手,了解这片扭曲之地的成因,或许才能找到真正的破局之法。
“不能一味向前。”林凡的声音透过生命网络,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冷静,“玄罗在此经营万古,必有其根基与实验场所。我们需要情报,关于他如何扭曲法则,关于他失败的尝试,关于……一切!”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在【推演】功能对周围环境的持续扫描中,一个能量反应异常、结构与周围寂灭环境格格不入的“节点”被捕捉到。那似乎是一个被遗弃的前哨站,但其内部隐隐传来某种陈旧、杂乱,却并非纯粹寂灭的法则波动。
“目标,左前方扭曲星骸背后的异常节点。万机之心,制定突击方案。星尘族,屏蔽该区域能量波动。石岳、凤清儿,随我攻占那里!”林凡迅速下令。
没有犹豫,联军如同一支精准的手术刀,在林凡“净化法则”的开路下,强行在寂灭兽潮中撕开一条通道,直扑那个不起眼的节点。
那果然是一个玄罗的前哨站,其建筑风格冰冷、棱角分明,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色物质。驻守在此的并非活物,而是几台古老的、行动略显僵硬的自动化防御傀儡和一小队没有自我意识的寂灭哨兵。
战斗短暂而激烈。在拥有“净化法则”优势的联军面前,这些依靠纯粹寂灭能量驱动的守卫并未造成太大麻烦。石岳一拳轰碎了哨站厚重的金属大门,众人迅速涌入。
哨站内部空旷而死寂,大部分区域都已被搬空,只剩下一些无法带走的、基础的能量管道和监控设施,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垢,仿佛已被遗弃了漫长的岁月。
“发现隐蔽能量通道,通往地下深处,结构古老,加密等级……极高,但维护不善。”万机之心的灵能触须探入一个看似废弃的控制台,很快有了发现。
“强行破解。”林凡道。
在机械灵智族精密的灵能技术面前,那古老的加密协议很快土崩瓦解。一道隐藏在墙壁后的、散发着微弱霉变气息的金属滑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条向下延伸、幽深漆黑的通道。
一股混合着陈腐、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法则层面“不协调”感的气息,从通道深处涌出。
众人提高警惕,沿着通道下行。通道极长,四周是冰冷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金属壁,只有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越往下,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仿佛有多种互相冲突的法则力量在此地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终于,通道尽头,又是一道厚重的隔离门。破解之后,门后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空间,比上方的哨站要庞大数十倍。这里不再是冰冷的军事风格,反而像是一个……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
无数断裂的能量导管如同枯萎的藤蔓从穹顶垂落,各种奇形怪状、用途不明的仪器设备散落一地,大多覆盖着厚厚的尘埃,有的还保持着最后实验时崩溃的惨状,外壳碎裂,露出内部烧焦的元件。墙壁上固定着一些巨大的透明容器,里面空空如也,但容器内壁却残留着干涸的、色彩诡异的污渍,散发出令人不安的能量残余。
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构成的复杂环状装置。装置中央是一片扭曲的、仿佛被强行撕裂后又拙劣缝合的空间区域,至今仍散发着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涟漪。
“检测到多种高烈度法则冲突残留……空间、生命、寂灭……还有……某种未知的调和性法则尝试……”星萤的投影扫视着整个实验室,语气中充满了震惊,“这里进行过极其危险且激进的法则实验!”
万机之心的灵能迅速扫描着那些尚未完全损坏的数据存储单元。破碎的日志、扭曲的影像、杂乱的数据流被强行提取、重组。
日志片段 7█-█-██(年代久远,时间戳混乱)
项目:生命与寂灭的终极调和 - “永恒静滞”
理论:生命为动,寂灭为静。若能以寂灭之力禁锢生命之‘动’,使其陷入绝对之‘静’,便可达成超越生死的永恒状态。
实验记录:样本 L-734(高活性碳基生命星球意志碎片)注入标准寂灭能量流……生命反应急剧抵抗……法则冲突指数超标……结构崩坏……失败。样本湮灭。
一段模糊的影像闪现:一团温暖、跃动的光晕在灰暗能量的包裹下剧烈挣扎,最终如同被掐灭的烛火,彻底黯淡,消散。
日志片段 8█-█-██
项目:同上
调整:引入‘时空锚定’法则,试图在寂灭包裹中稳定生命核心。
实验记录:时空结构在双重法则压力下呈现非线性褶皱……生命核心与寂灭能量发生不可控的‘概念粘连’……剥离失败……样本转化为不稳定‘法则残渣’。建议封存。
影像中,那团光晕没有被立刻湮灭,而是与灰暗能量扭曲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团不断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混乱波动的、半透明状的怪异物质,最终被强行注入一个特制的容器,封存起来。
日志片段 9█-█-██(最终记录)
结论:生命与寂灭具备根本性排斥,强行融合会导致法则层面的结构性崩溃,产生不可预测且极度危险的‘法则残渣’。‘永恒静滞’计划可行性为零。所有相关实验终止,本实验室废弃,所有‘法则残渣’样本依最高规程进行深度封存。
备注:主上对结果表示‘失望’,但指示研究方向转向‘纯粹寂灭’的极致化。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些记录所揭示的疯狂与残酷所震撼。玄罗之主为了完善他的大道,竟然进行过如此多违背常理、亵渎生命的禁忌实验!他将活生生的星球意志、乃至可能更多的生命形态,当作小白鼠一样进行法则层面的扭曲和融合!
“永恒静滞……”林凡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实验室中央那个巨大的环状装置上,那里空间的扭曲想必就是多次实验留下的创伤,“他不仅想要毁灭,还曾妄图创造一种扭曲的‘永恒’。”
“这些‘法则残渣’……”凤清儿看着记录中那扭曲蠕动的物质,感到一阵不适,“它们被封存在哪里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实验室某个角落,一个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突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道细微的裂痕凭空出现,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混乱与不祥的波动,从裂痕中渗透了出来……
实验室的封存,似乎并非万无一失。玄罗之主失败的实验,留下了连他自己都可能无法完全控制的危险遗产。而这遗产,如今似乎有泄露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