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移至五月中旬,邓安依旧昏迷不醒,被妥善安置在担架上,随着颠簸的队伍前行。
更糟糕的是,他左肩的箭伤因缺医少药和连日奔波,已然化脓感染,时而高烧呓语,时而气息微弱,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整个南下队伍的核心,笼罩在一片无形的阴霾之中。
就在这期间,零散的消息如同破碎的叶子,被风卷着吹入这支流亡大军:
曹操已彻底击溃陶谦,吞并徐州大部,势力急剧膨胀。
淮南的袁术,因汝南之败元气大伤,竟在忧愤交加中病逝,其地盘陷入混乱。
冥冥之中,似乎因袁术的提前败亡和未得玉玺,改变了某种历史轨迹,昏迷中的邓安脑海中,系统提示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检测到历史节点偏移,获得兑换币 100】。
但这微弱的波动,并未唤醒他。
同时,系统那冰冷的“平衡”机制再次启动,一股新的力量被植入世间——冉闵,身份被设定为曹操麾下新近崛起的勇将。
这一切,昏迷的邓安无从知晓。
而刘备,也在中原的混战中无法立足,辗转南下,投靠了刘表。
刘表乐于见此,顺势将刘备安插在荆南,作为抵御可能北上的邓安残部的另一道盾牌。
时间不等人,危机更不等人。
五月末,历经千辛万苦,秦琼、程咬金率领的南下主力,终于护着昏迷的邓安、天子及家眷,抵达了横亘于前的汉江渡口。
眼前的情景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荆州水军主力已被蔡瑁、张允完全掌控,江面上不见半艘官方船只。
他们只能依靠周瑜提前派出的斥候,勉强征调来的百余艘大小不一、破旧不堪的民间渔船和渡船。
渡江效率极其低下,庞大的队伍和辎重虽已精简,仍数量可观如同蚁群,缓慢地向南岸挪动。
而身后,死亡的阴影已至!
吕布亲率并州铁骑主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终于追了上来!
烟尘滚滚,马蹄声震天动地,直扑渡口!
“结阵!防御!” 陈到 嘶声怒吼,他麾下的两万步兵,是此刻唯一能依靠的屏障。
这些士卒面带疲惫,眼中却有着背水一战的决绝。
他们迅速依托渡口附近的地形,竖起简陋的盾墙,长枪如林,弓弩上弦,准备迎接钢铁洪流的冲击。
“杀!一个不留!擒杀邓安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吕布一马当先,赤兔马化作一道红色闪电,直冲军阵!
“放箭!”
箭雨腾空,泼向冲锋的骑兵。不断有骑兵中箭落马,但更多的并州悍骑如同浪潮般狠狠拍击在步军阵线上!
“轰!”
盾牌破碎,长枪折断!血肉之躯与奔腾的战马猛烈碰撞,瞬间爆发出最残酷的白刃战!并州骑兵试图利用机动性撕裂防线,直扑正在登船的核心队伍。
“白毦兵,随我冲!” 陈到眼见一处防线即将被突破,毫不犹豫,亲自率领麾下最核心、最悍勇的白毦兵发起反冲锋!这些头戴白色旄尾的精锐,如同磐石中的尖刀,悍不畏死地撞入敌骑之中。
他们三人一组,配合默契,专砍马腿,刺杀落马骑士,硬生生将突入的敌军骑兵又顶了回去!陈到身先士卒,长枪如龙,连挑数名敌军什长,其勇猛暂时稳住了阵脚。
吕布见状,怒哼一声,方天画戟挥舞,亲自率亲卫骑兵朝着白毦兵的方向冲来,所向披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侧翼传来一阵骚动!
是武松,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只用粗布潦草包扎,血迹斑斑。他竟单手持着剩下的一柄戒刀,率领着仅存的三千步骑兵从侧翼悍然杀出,直插吕布军中军!
“吕布狗贼!拿命来!”
武松独目赤红,状若疯虎,尽管重伤虚弱,但那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竟一时慑住了敌军!他盯上了吕布麾下部将成廉,拍马舞刀,直取中宫!成廉举枪相迎,却见刀光一闪,武松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枪尖,戒刀带着他全部的恨意与力量,狠狠劈下!
“咔嚓!” 成廉连人带甲,竟被这舍命一击硬生生劈落马下,当场毙命!
“将军!” 并州军一阵惊呼,攻势为之一缓。
武松此举,极大地震慑了敌军,为正面防线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吕布很快反应过来,分出兵力围剿武松残部。
断臂的武松终究力竭,在砍翻数名敌军后,被数支长矛同时刺中,血染征袍,重重栽落马下,再次昏迷,生死不知。
惨烈的阻击战从午后持续到黄昏。
汉江水被染红,渡口堆满了人和马的尸体。
陈到军付出了八千人伤亡的惨重代价,防线多次濒临崩溃,又多次被以白毦兵为核心的敢死队用生命夺回。
与此同时,负责在更北方迟滞追兵的张绣,也终于带着浑身浴血、仅剩的数百骑残兵,冲破阻截,狼狈地抵达渡口。
他的五千凉州军,几乎在连续的阻击战中全军覆没。
代价是惨烈的,但时间被硬生生抢了出来!
当最后一波断后的士卒且战且退,登上南岸的船只时,夕阳的余晖映照着满江浮尸和北岸吕布军不甘的怒吼。
大部分主力、核心人员,终于成功渡过了汉江。
秦琼、程咬金护着昏迷的邓安和家眷,头也不回地向南方的群山遁去。
周瑜站在南岸,望着北岸惨烈的战场和依旧在江边逡巡的吕布大军,面色沉痛如水。
汉江,成了一条用无数忠勇将士鲜血划下的生死线。
他们暂时摆脱了追兵,但前途依旧渺茫,而付出的代价,几乎掏空了这支队伍最后的脊梁。
陈到、武松、张绣……这些名字,与汉江渡口的血色夕阳一起,深深烙印在了每个幸存者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