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樊城,邓安一行人继续北上,不日便抵达了曾经被战火彻底洗礼过的新野。
此地作为南阳门户,在吕布大军的长期围困下几乎化为焦土,如今放眼望去,仍能看到不少断壁残垣,与正在奋力重建的屋舍、新开垦的田垄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充满韧性与希望的图景。
而这片土地上,无论走到哪里,一个名字都被人们反复提及,带着由衷的敬佩与感激——张义潮。
田间地头, 老农扶着锄头,对伪装成行商的邓安感慨:
“客官您是没见着当时那阵仗!吕布的兵像蝗虫一样,围了一层又一层!城里都快啃树皮了,是张将军!带着我们这些没逃走的,硬是守住了!
要不是他,新野早就没了,我们这些人,骨头都不知道扔哪儿了!” 老人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对绝境中带领他们生存下来的统帅最朴素的感情。
市井酒肆, 说书人将“张义潮死守孤城近一载”的故事编成了评话,讲得是跌宕起伏,听得酒客们如痴如醉,每到精彩处,满堂喝彩。
即便是寻常路人,提起张将军,也无不竖起大拇指:“真豪杰也!”“若非张将军,焉有今日新野?”
甚至在新整编的驻军中, 邓安借着帮忙搬运军械的机会,也能听到士卒们的议论:
“张将军身上那伤,看着都吓人,那可是守着咱们新野落下的!”
“听说大将军亲自下令让张将军在此休整,真是英明!这等英雄,就该好生将养!”
“可不是嘛,有张将军在,这新野城,心里就踏实!”
军民一心,众口一词的极高评价,让邓安心中既感欣慰,又对张义潮更加看重。
这位系统召唤来的名将,用他的忠诚、坚韧与能力,在此地赢得了无可撼动的威望,成为了他邓安政权在荆北的一根定海神针。
他暗自决定,待回去后,定要给予张义潮更重的封赏和更关键的职位。
然而,与底层军民纯粹的拥戴不同,在新野短暂接触到的、一些尚有影响力的本地士族 残余或路过此地的他郡士人,言谈间则流露出另一种情绪。
在一处还算雅致的茶寮,邓安假装无意间与几位看似读书人模样的士子攀谈,话题引到了如今荆州的局势上。
一位年纪稍长的士子抿了口茶,略带矜持地评价道:“邓公能得张义潮、秦琼、尉迟恭、杨再兴等良将,确是知人善任。这些将领勇则勇矣,亦能体恤士卒,堪称良将。”
他话锋随即一转,声音压低了些:“然,诸位可曾留意?邓公麾下,如张义潮、秦琼、程咬金、杨再兴,乃至新附的甘宁、原刘表旧将文聘等,大多出身寒微,或为降将,并非高门望族。
这军中显要,寒门比重是否过高了?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啊。” 话语中透着对武将集团“血统”不够高贵的隐隐担忧。
旁边一位更年轻的士子也附和道:“兄台所言极是。再看文臣,除了襄阳蒯、蔡等几家本地大族因势依附,以及荀公达、贾文和等早年追随的谋士,邓公自脱离中原、南据荆州以来,似乎并未能吸引更多他州名士、世家大族前来投效。
譬如颍川陈氏、荀氏其他支脉,河北崔、卢,甚至江东顾、陆等家,仍多在观望,或效力于曹操、袁绍。邓公若欲成王霸之业,仅凭荆襄本土士族与这些寒门将帅,根基……终究是浅了些。”
他们的议论,虽然带着士族固有的优越感,却也点出了一个现实问题。
邓安的崛起速度太快,根基确实不够深厚。
他的核心班底,要么是系统召唤,要么是降将(文聘、甘宁),要么是荆州本地被迫或主动合作的大族。
对于整个天下范围内,那些树大根深、影响力巨大的传统世家大族而言,邓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带着“西凉军后人”模糊标签、行事又不完全遵循儒家礼法的势力,吸引力似乎还不足以让他们轻易下注。
“寒门将星闪耀,士族助力不足……” 邓安坐在茶寮里,心中默念。
他知道,这是一个必须正视的问题。
乱世靠武力,但治国平天下,离不开士族阶层的支持与合作。
如何平衡寒门与士族的力量,如何吸引更多外部人才,将是他接下来必须面对的挑战。
在新野的见闻,让邓安看到了军心民心的可用,也看到了潜在的政治隐忧。
他带着这些思考,与万年公主、裴旻、聂隐娘再次上路,朝着此行的主要目的地之一,由张绣镇守的 南阳郡治——宛城 进发。
他要去见见张绣,问问那个关于常山赵子龙的问题,也要亲眼看看,这位“北地枪王”治理下的南阳,又是怎样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