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过去了,”邓布利多站起身,银白色的长须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扫过全场,带着温和的笑意,“在尽情享用这顿丰盛的晚宴之前,我必须祝贺你们所有人——在这一年中,你们勤奋好学的小脑瓜里,一定比去年这个时候装进了更多奇妙的知识、有趣的咒语和珍贵的友谊……”他开始了每年例行的、充满鼓励与期许的致辞。
瑞博恩听得有点昏昏欲睡,凑到西弗勒斯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的耳廓:“我说,校长这套说辞是不是每年都复制粘贴?期末晚宴还要搞这么长的演讲,好无聊啊……”他声音压得极低。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寸,手肘轻轻撞了瑞博恩一下,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坐好!闭嘴!看看周围!】瑞博恩撇撇嘴,坐直身体,百无聊赖地环视全场。
他的目光掠过格兰芬多长桌,很快锁定了目标——詹姆斯·波特正努力对着天花板翻白眼,试图放空自己以抵御“校长催眠术”的侵袭。倒是一向温和安静的莱姆斯·卢平,坐得笔直,听得十分认真,不时还微微点头。
【啧,小狼人伪装得真不错。】瑞博恩的目光在莱姆斯·卢平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带着探究。【在学校平安无事地待了一年,月圆之夜必定消失,之后几天必然脸色苍白、精神萎靡……这么明显的规律,波特那几个整天跟他形影不离、甚至同住一个塔楼宿舍的家伙,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他的目光掠过格兰芬多长桌,扫过詹姆斯·波特精力过剩的身影,最终落在西里斯·布莱克那略显玩世不恭却异常敏锐的侧脸上。【尤其西里斯……以布莱克家的出身,不可能对这类黑暗生物毫无认知。他那双眼睛,可不像波特那样只盯着魁地奇和恶作剧。】一个念头清晰起来:【他们恐怕早就知道了。选择了心照不宣的包庇。】少年人的友谊,有时确实能迸发出跨越种族偏见的纯粹力量。
【邓布利多默许莱姆斯入学……】瑞博恩的思绪并未停止,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深沉而专注。【是为了通过这个温和的狼人个体,向整个族群释放善意,争取他们在对抗伏地魔时站在凤凰社这边?但一个未成年的小狼人,在族群中能有多大话语权?还是说……校长另有深意?比如……为研究狼毒药剂提供便利?或者,作为一种特殊的……预警机制?】
这股带着审视和思索的目光,让正在认真听讲的莱姆斯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后背仿佛有针在扎。他下意识地顺着感觉望去,正好对上瑞博恩那双深邃的冰蓝眼睛。莱姆斯心头猛地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困惑。他和瑞博恩·沃夫几乎没有交集,仅有的几次碰面也都是有詹姆斯他们在场的时候。为什么对方会用这种……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自己?
詹姆斯立刻察觉到了好友的不安,顺着莱姆斯的目光也看到了瑞博恩。他凑到莱姆斯耳边,用气音问:“月亮脸,你什么时候招惹上瑞博恩了?那家伙可不好惹!”
莱姆斯连忙摇头,同样用气音回答:“我没有!尖头叉子,你知道的,我和他根本不熟!每次见面你和大脚板都在!”
詹姆挠了挠他那头本就乱糟糟的黑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奇了怪了……回头我帮你问问!”他那旺盛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了。
“谢了,尖头叉子。”莱姆斯低声道谢,强迫自己转回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邓布利多的讲话上,但瑞博恩的目光像芒刺在背,让他坐立难安。
“……现在,让我们进行本学年的学院杯颁奖仪式!”邓布利多终于结束了致辞,礼堂里响起一阵解脱般的轻微骚动,随即又被更大的期待取代。
“经过一年的努力,各学院的最终得分如下:”
“第四名,格兰芬多,355分!”
格兰芬多长桌响起一片遗憾的叹息。
“第三名,赫奇帕奇,367分!”赫奇帕奇们礼貌地鼓掌。
“第二名,拉文克劳,438分!”拉文克劳们报以温和的微笑和掌声。
“第一名——”邓布利多声音洪亮,带着笑意,“斯莱特林,452分!”
“让我们恭喜斯莱特林学院,赢得了本学年的学院杯!”
邓布利多的话音刚落,斯莱特林长桌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然而,不同于其他学院可能出现的欢呼雀跃,斯莱特林们的庆祝方式充满了优雅克制的贵族风范。他们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鼓掌的动作不疾不徐,眼神中流露出理所当然的骄傲,仿佛胜利本就该属于他们。那份宠辱不惊的气度,确实令人侧目。
“好了,学院杯的颁奖仪式到此结束!”邓布利多笑着拍了拍手,“我想,你们的小肚子们,已经在热情地呼唤着晚宴开始了!”随着他清脆的击掌声,四个长桌上瞬间堆满了美食:烤得金黄的整鸡、滋滋冒油的牛排、堆成小山般的约克郡布丁、各式各样的馅饼、布丁、冰淇淋塔……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礼堂。
瑞博恩的目光掠过长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冰蓝色的眸里却只浮着些浅淡的兴致。晚宴的菜品比平日丰盛了不知多少倍,种类也齐全得令人眼花缭乱,但究其根本,不过是霍格沃茨厨房那些家常菜式的豪华升级版。对他这个前世尝遍寰宇珍馐、今生又早已习惯亲自打点西弗勒斯饮食、口味被无形中养得极为挑剔的灵狼王而言,眼前这盛宴的吸引力实在有限。
他意兴阑珊地执起银刀,象征性地切下一小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排,缓慢地送入口中,味同嚼蜡。心思早已飘远,缠绕在即将到来的漫长假期上,更确切地说,是牢牢系在蜘蛛尾巷那间终年阴冷、弥漫着魔药苦涩气息的屋子里——那个西弗勒斯称之为家的地方。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星,瞬间照亮了他的思绪:或许……这个假期,该想办法让西弗勒斯过得舒服点?比如……邀请他来和自己同住?
这个想法一旦破土而出,便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在他心底深深扎下了根须,并开始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