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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尾巷的夏天,仿佛被无形的手调制进了一只巨大而沉闷的坩埚里。时光不再是流淌的溪水,而是凝固的、半透明的蜜糖,粘稠而迟滞,将一切都包裹其中,缓慢地发酵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静谧与压抑。阳光不再是霍格沃茨城堡上那般慷慨泼洒的金箔,而是变得吝啬而疲惫,它们艰难地穿透巷子里总是弥漫不散的薄雾与每扇窗户上经年累月的灰尘,在室内投下昏黄、模糊的光斑,如同古老油画上褪色的斑点。

这些光斑落在堆砌如山的古籍书脊上,那些烫金的书名变得黯淡;落在那些闪烁着幽暗光泽的魔药水晶瓶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落在西弗勒斯·斯内普苍白而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他紧抿的、透露着不耐与极致专注的嘴唇勾勒得愈发削薄。他几乎像一尊被钉在工作台前的黑色雕像,只有手臂偶尔挥动处理材料的动作,才能打破那种深沉的静止。周遭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复杂的气味——苦艾的清冽、草蛉虫的腥甜、龙鳞粉的焦灼……它们混合着陈旧羊皮纸和墨水的气息,共同构成了蜘蛛尾巷夏日独有的、令人头脑昏沉却又异常清醒的魔药般的氛围。

羽毛笔尖划过厚重羊皮纸的沙沙声,是这寂静里最持续的伴奏,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像某种神秘的窃窃私语。偶尔,会有一两只过于大胆的苍蝇闯入这片领域,它们嗡嗡的振翅声会短暂地打破凝滞,但很快便会在西弗勒斯一道甚至无需抬眼的无声咒语下,化为一点微不足道的灰烬,彻底融入尘埃。角落里,一只小巧的铜制坩埚正用文火煨着某种需要长时间稳定加热的溶液,发出极其轻柔、几乎如同叹息般的咕嘟声,为这片寂静贡献着另一重微弱的、富有生命感的韵律。

瑞博恩·沃夫占据了书房靠窗的一角,那里相对明亮些,但光线依旧不足以驱散弥漫在他眉宇间那丝审慎的沉思。他面前宽大的桌面上,一边摊开着沃夫家族情报网加密送来的关于阿尔巴尼亚森林的卷宗,那些泛黄的纸页上绘制着古老的地形图,标注着危险的魔法生物分布区和可疑的魔力波动点,字里行间仿佛渗透着远方森林潮湿、阴暗、危机四伏的气息;另一边,则是他正在专注演算的、极其复杂的魔药方程式,羊皮纸上布满了各种如尼文符号、炼金矩阵和分子结构草图——这是关于莉莉·伊万斯唤醒药剂的又一个新思路,一个需要极其精妙能量平衡的设想,每一次推演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神。

加隆,那只皮毛光滑黑亮的小嗅嗅,难得地没有制造任何混乱。它似乎也被这闷热凝滞的气氛所催眠,满足地蜷缩在一个专门为它准备的、铺着柔软绒布且装满各式闪闪发光铜纳特的篮子里打盹,只有偶尔在梦中抽动一下小爪子,或者发出几声模糊的、仿佛梦呓般的吱吱声,证明着它的存在。它怀中紧紧抱着一枚尤其闪亮的加隆,那是它今日的“挚爱”。

这种表面上的、近乎催眠的平静,在周末下午某个特定的、阳光开始变得倾斜柔和的时刻,被猝然打破。

壁炉里,那些原本只是黯淡燃烧着的、仿佛也陷入夏眠的煤块和木柴,毫无征兆地“噗”一声轻响,随即火焰猛地向上腾跃,颜色骤然转变为一种鲜明、活跃、甚至带着点咄咄逼人意味的翠绿色。火焰扭曲旋转,形成一个短暂的漩涡。

下一刻,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伴随着一阵细微的飞路粉噼啪声,极其优雅地从那绿色火焰中迈步而出。卢修斯·马尔福仿佛不是经过了一场魔法旅行,而是 仅仅从自家画廊步入了另一个稍欠装修的房间。他站定后,第一件事便是抬起戴着龙皮手套的手,一丝不苟地、极其讲究地拍打着那件用料考究、剪裁完美的旅行斗篷,拂去那上面其实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灰尘。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经过测量,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贵族式优雅与矜持。

他苍白的脸上,如同戴着一副精心雕琢的面具,维持着惯常的、略显傲慢的疏离感。铂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额前,更增添了几分冷冽的气质。然而,那双锐利的灰蓝色眼眸,在快速扫视这间堆满书籍与魔药、与他马尔福庄园的奢华风格格格不入的书房时,眼底深处却难以完全掩饰地流露出一丝紧绷与审慎,仿佛一只踏入陌生领地的猫科动物,优雅依旧,但全身的感官都已悄然调动起来。

“西弗勒斯,”他微微颔首,声音圆滑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滑过凝滞的空气,“希望我的贸然到访,没有过分打扰到你至关重要的……研究。”他的措辞礼貌,但那细微的停顿和语调,却隐隐带着一丝对这里环境不易察觉的评判。他的目光最终越过西弗勒斯,落在了从繁复书卷与公式图中抬起头的瑞博恩身上,那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变化,那份傲慢稍稍收敛,增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经过精心计算的恭敬,“沃夫先生。感谢您允准这次会面。”

“卢修斯。”西弗勒斯的声音从工作台前传来,平淡无波,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没有激起丝毫涟漪。他甚至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用握着魔杖的手,随意而准确地指了指房间角落一把看起来还算坚固、但显然与马尔福风格毫不相衬的高背木椅,示意对方就坐。那动作简洁得近乎失礼,却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也暗示着此地谁才是主导。

瑞博恩的反应则更为莫测。他没有立刻回应卢修斯的问候,只是将手中的羽毛笔轻轻搁在墨水瓶旁,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来客,仿佛能穿透对方精心维持的表象。他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动作轻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