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玄黄契命天尊！
这个尊号，在如今的洪荒，早已是一个传说。在人族心中，他的地位甚至隐隐在道祖之上。
如来佛祖，也就是多宝道人与燃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份凝重。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区区一个狮驼岭的劫难，怎么会惊动这位几乎从不插手洪荒事务的天尊？
钟离目光从孔宣的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他身后的金翅大鹏鸟身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金翅大鹏，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钟离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回头，重新看向孔宣。
孔宣心头猛地一跳。他之所以敢让弟弟在此胡闹，一来是护短心切，二来也是算准了这只是取经路上的一场劫难，自有佛门在背后安排，天机混沌，最终因果也算不到他们头上。
可现在，被钟离当面这么一问，他心中那点侥幸，顿时有些动摇了。
这位天尊的道，是守护、是公平，更别提还是人道护道者了。他的话，某些时候就代表着一种绝对的秩序。
不等孔宣回答，钟离目光又转向了天际的两尊佛陀。
“多宝，燃灯。”钟离直呼二人的名字，语气依旧平淡。“你们是要彻底倒向佛门，连玄门的根都不要了么？”
这个问题，简直诛心！
多宝道人源自截教，燃灯道人源自阐教，他们二人都是玄门副教主出身，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根源。
如今被钟离当面质问，两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天尊言重了。”
如来率先开口，他散去了金身，化作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模样，双手合十，对着钟离躬身行了一礼。
“我等奉道祖之命，入西方教，乃是为了平衡，并无背弃根源之意。”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底气不足。
燃灯古佛也收起了灵柩宫灯，化作一个老僧，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如来的说法。
“是吗？”
钟离不置可否，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孔宣身上，那平静的眼神，带来的压力却比刚才燃灯古佛要大得多。
孔宣额角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事，必须给出一个让这位天尊满意的解释，否则别说保住弟弟，就连他自己，恐怕都要惹上大麻烦。
“回禀天尊。”孔宣整理了一下思绪，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此事……并非外界所看到的那样。”
“哦？”钟离眉梢微微一动，示意他说下去。
“这狮驼国，确实是我布下的。”孔宣坦然承认，“但这满城生灵被屠，怨气冲天，皆是幻象。”
“幻象？”
远处的猪八戒闻言，忍不住叫嚷起来：“幻象？那俺老猪看到的堆积如山的骨头，那刺鼻的血腥味，都是假的？”
孔宣没有理会猪八戒，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钟离身上。
“天尊明鉴。此地乃是西游劫难一环，需有大凶大恶之景，方能应劫。晚辈不忍为此造下无边杀孽，便施展神通，将这狮驼国连同国内百万人类，一同挪移到了东胜神洲一处凡人国度，让他们继续安居乐业。”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至于此地的怨气与血腥，皆是我从北俱芦洲古战场之上收集而来，再辅以幻术布置而成。我这三弟他们所吃的，也只是些变化了模样的山间野兽精怪，绝非人类。”
“此举，只是为了配合佛门演好这场戏，为取经人设下一场足够分量的劫难而已。”
孔宣一口气将自己的安排全部说了出来。他相信自己的做法堪称完美，既应了劫数，又没有沾染因果，堪称两全其美。
这番解释，让远处的唐僧师徒都愣住了。猪八戒张大了嘴巴，沙僧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难道他们之前看到的尸山血海，闻到的冲天恶臭，都是假的？还有，什么叫做‘配合佛门演好这场戏’！
云端上的陆压也是一脸错愕：“我去，还有这种操作？这孔宣，脑子可以啊！”
如来佛祖和燃灯古佛听完，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了然。他们虽然知道狮驼岭有劫难，但具体如何操作，乃是菩萨和天庭自行商议，他们并未细查。
如今听来，这个方案确实不错。如来佛祖正要开口，顺着孔宣的话打个圆场，将此事揭过。
然而，钟离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听完了孔宣的全部解释，脸上没有丝毫赞许或者认可。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孔宣，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一个摇头动作，让孔宣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紧接着，钟离那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并未说谎，但也没有全部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