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二十里外的路边,两辆马车停了下来。路边的柳树刚发了芽,嫩绿色的枝条垂在风中,轻轻摇曳。
其中一辆马车的车窗被撑开,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脸庞微微露出,正在跟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说着话。
乍一看好像是没什么问题,这种事情每天都要发生无数次,迎来送往,是这条路上永恒不变的主题。但是这聊天的内容,却大有问题。
就听这女子问道“以你如今的实力还要忌惮皇宫中的那几位?”
“倒不是忌惮,是以防万一。”
那男子靠在车壁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随意的说道“我也不确定皇宫里那几位老怪物现在能不能发现我的气息,毕竟真元质变后,我的气息和以前不一样了。”
“若是被他们发现,我再想办法遮掩就是,总好过有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孝子贤孙’,偷偷给朱无视传消息,那可就扫了咱们看戏的兴致了。更何况,你们可以以移花宫弟子的名义,住进皇帝给我的那处宅子,我可不行,毕竟移花宫唯一在册的男人可就只有我一人,即便我改头换面了,也会一下让人猜到些什么,倒是真让有些人不敢轻举妄动了,那可得不偿失。”
几句话下来,这两人的身份便确定了下来,自然是改头换面后的邀月和宋轻舟了。
“公子,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的办法的...”这时,一十六七岁的圆脸小丫头,突然将另一辆马车上的帘子撩起出了声,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意味。
“想都别想!”宋轻舟闻言,顿时恼羞成怒,抬手就想弹出一道劲气给她来个脑瓜崩,可刚抬起手,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力道,赶紧收了回去,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要是再敢提你的馊主意,我就把你扔在路边,让你自己走回朔风去!”
“我就是这么一说嘛,嘿嘿~”小丫头见宋轻舟没真的一指点过来,吐了吐舌头,迅速将帘子放了下去,嗖一下的缩回了马车。
钻回车厢,曲非烟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地说“吓死我了,公子刚才差点没忍住弹我一个脑瓜崩!我现在这脑袋可扛不住他这一下,要是被他弹中,我肯定得晕过去!小昭姐姐,你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天天担惊受怕的啊?”
小昭如今也顶着另一副面容,见她如此模样,打趣道“那你还总去招惹他?公子不是说了吗,等从大元回来,他肯定能完全控制住力道,到时候你再跟他闹,不就行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的小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怎么能想出让公子男扮女装这种馊主意的?”说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都在抖。
坐在旁边的怜星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我看非非是想看看宋郎穿襦裙、戴花钗是什么样子,说不定还想给公子涂脂粉呢。”
曲非烟被两人取笑的有些挂不住脸,轻哼了一声,嘟囔道“说的就跟你们不想看一样。”
这倒是让两个人笑的愈发欢快了。
邀月瞥了一眼后面传出笑声的马车,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宋轻舟,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
宋轻舟一看她这眼神,顿时觉得脑皮发麻,赶紧说“我说,你不是真想试试非非的提议吧?我提前告诉你啊,不可能!没商量!想都别想!”
他气的有些牙痒痒,之前他说要分开走,毕竟如果他要直接跟着一起去了那府邸,可不就直接暴露身份了?结果曲非烟也不知怎么想的,直接来了一句,那公子你男扮女装不就好了?若不是依旧控制不好力道,他非要让家里多一个佛头不可!
“左右不过一个玩笑,你怎还急了?”邀月似笑非笑地说着,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她就是喜欢看宋轻舟这副又气又无奈的样子,往常他可都是这样逗弄别人,倒是鲜少有这般跳脚的样子,看着还挺新鲜的。
“你们就跟着非非瞎胡闹吧,我先走了。”宋轻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脚下一点,身形如箭般向着京城的方向急掠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路边的树林里,只是那略想仓促的背影,无论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呵,有趣。”邀月放下车窗,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车厢里,周芷若托着下巴,脑子里正努力想象着宋轻舟穿襦裙的样子,她见过小昭穿襦裙,粉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小花,很好看;可要是换成公子...她想象着宋轻舟穿着粉色襦裙,头上插着花钗,脸上涂着脂粉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却又怕邀月和小龙女觉得她没规矩,只好捂着嘴巴,肩膀抖得像筛子。
邀月见她憋着难受,开口道“想笑就笑,憋着你也不嫌难受。”
这话刚落,周芷若清脆的笑声就脱口而出,车厢里顿时充满了笑声。外面路过的老百姓听到马车里的笑声,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值得发笑的事情,只好带着满腔的疑惑继续赶路,嘴里还不忘嘟囔一句“这家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好好的怎么笑成这样?”
“真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想到你竟连他的恶趣味都学去了几分。”小龙女坐在邀月对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稍显平淡。
邀月笑着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就不想看看宋郎穿红装的样子?我倒想知道,他穿女装,会不会比咱们还好看。”
小龙女那张素来古波不惊的脸上,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她赶紧低下头,抿了抿嘴角,似乎好不容易才将笑意压下去,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想。”
风拂过马车,带着远处京城的烟火气,车厢里的笑声还在继续。宋轻舟不知道,自己“落荒而逃”后,身后的马车里正因为他穿女装,的话题笑作一团。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这齐人之福,哪是这么好享受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