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三国:美女收集者 > 第281章 济北相鲍信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混战中,一柄长矛毒蛇般刺来,穿透他腹侧的铁甲缝隙。鲍信闷哼一声,反手一刀斩断矛杆,身体却是一个踉跄。亲兵拼死上前将他护住。

就在这喘息之际,城下叛军阵中忽然向两侧分开。一辆高大的巢车被缓缓推上前,车顶平台之上,一人金甲红袍,身影在晨光与雨丝中显得模糊而威严,正是太史慈。扩音的皮筒将他的声音放大,清晰地送遍战场,压过厮杀声,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慵懒和戏谑:

“鲍相国!识时务者为俊杰!君侯惜尔之才,若能幡然醒悟,开城以降,非但满城生灵得免涂炭,尔仍不失封侯之位,何苦为那昏聩将倾的曹孟德陪葬?”

鲍信推开搀扶的亲兵,以刀拄地,稳住身形。他深吸一口混着硝烟和血腥的空气,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冷电,直射巢车上的身影。积聚了三月的怒火、鄙夷、决绝,此刻轰然爆发,声震四野:

“逆贼!尔等僭越称尊,祸乱天下,不过是一群沐猴而冠、不知忠义为何物的猪狗之徒!也配在此妄谈天命?我鲍信世食汉禄,身为汉臣,唯有尽忠死节,以报国家!想让我降?休想!尔等只配是我大汉忠魂的箭下鬼、刀下魂!”

每一个字都像投出的巨石,砸得战场有瞬间的死寂。连冀州军的攻势都为之一顿。

巢车上的太史慈,脸色瞬间铁青。他缓缓放下皮筒,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杀。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最后的屏障崩塌了。

潮水般的冀州军从数个缺口同时涌入。牵招的精锐步卒结阵而进,刀盾如山推进;太史慈率轻骑如风卷入街道,弓弦响处,最后的抵抗者纷纷倒地。

巷战,变成了屠杀。

鲍信被亲兵们簇拥着,且战且退,一路从城墙退至郡府。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巷口,都在用尸体争夺。他身侧的亲随越来越少。

退入郡府大堂时,身后只剩十余人,人人带伤,血透重衣。府门外,叛军的喊杀声和脚步声已如雷鸣般迫近。

“相爷!走水门!或许……”一个满脸是血的校尉嘶声道。

鲍信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这熟悉的大堂,扫过那些年轻而绝望的脸。他拖着几乎无法站立的伤腿,走到大堂中央,缓缓取下头盔。花白的头发被血汗黏在额角。

“此地,便是鲍某终处。”他平静地说,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尔等……各自求生去吧。”

无人动弹。

府门轰然破碎。冀州军士兵如狼似虎涌入。

“鲍信在此!”他暴喝一声,挺刀迎上。

最后的战斗短暂而惨烈。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亲兵嘶吼着扑上前,用身体为他挡开致命的攻击,颓然倒下。

鲍信状若疯虎,卷刃的长刀挥舞,竟无人能直撄其锋。但创口在他身上不断增加,血如泉涌。

一支冷箭射穿了他的腿弯,他单膝跪地。旋即四五柄长矛同时刺入他的胸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剧痛撕扯着每一根神经,视野开始模糊、发黑。叛军士兵狰狞的面孔,滴血的兵刃,嘈杂的吼叫,都迅速远去、淡去。冰冷的死亡气息包裹上来。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他模糊的视野边缘,忽然亮起了一抹诡异的、不祥的暗红。

那暗红凝聚成一个身影。

就在郡府大堂的门口,逆着外面乱晃的火光,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瘦削,似乎还是个少年,穿着一身被大片暗沉血色浸透的、破败不堪的龙纹衣袍——那是少帝的服制!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唯有一双眼睛,空洞、哀戚,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直直地“看”着他。

而那少年的手中,竟赫然提着一颗头颅!那头颅的面容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发髻散乱,须髯沾血——那是董卓!

鲍信残存的意识剧烈震颤。他想开口,却只有血沫从嘴角涌出。

那血衣的青年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对他点了点头。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悲凉,和一种……终于等到故人的释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猛地攫住了鲍信的心脏。是悲恸?是愧疚?是恍然大悟?还是……解脱?

原来,所谓的正统,所谓的忠君,一路支撑他走到如今绝境的信念,其尽头,早已不是那个他未曾谋面、不知贤愚的新帝刘协。

他所忠的,所殉的,从一开始,就是眼前这个血衣冤魂所代表的、那个被暴力践踏、已然彻底崩毁的旧日秩序和君臣大义!少帝冤死,汉室尊严早已被踩入泥潭,他苦苦支撑的,不过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幻影!

刘辩在此,非是以君索臣之忠,而是以故主之冤,迎殉道之臣!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牺牲,在这一刻找到了真正归宿。不是龙椅上那个陌生的皇帝,而是黄泉路上,这个他曾经名义上效忠、却无力保护的少年天子,正提着仇敌的头颅,在等他。

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鲍信。他竟猛地挣开了尚未拔出的矛锋,踉跄着扑向大堂一侧的案几。那里,放着济北相的银印,还有几卷代表他身份和权力的皇室诏书、符节。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扯过油灯,奋力掷在那些象征着大汉朝廷赋予他一切的信物上。火苗轰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绢帛、木牍。

涌入的冀州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怔。

火光映照着鲍信血污纵横的脸,那脸上竟绽开一个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笑容,混合着极致的痛苦、嘲弄、以及最终的了然和解脱。他望着门口那虚幻的血影,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声音嘶哑却清晰:

“陛下…原来…您一直等在黄泉——”

话音未落,身体轰然倒下,砸入那堆迅速蔓延的火焰之中。

火焰爆燃,吞噬了他的躯体,吞噬了那些代表汉室权威的信物。

噼啪燃烧声中,传出一声格外沉重、不同于木石燃烧的脆响——那是济北相银印的铜钮,或是其中暗藏的某件更沉重、更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玉质物品,在高温中崩裂,或是从烧毁的锦囊中坠地。

铮然一声,如孤凤绝鸣,清越、凄厉,穿透烈焰和嘈杂,久久不息。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只有大火在寂静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