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香居开业后的第二天,后厨的烤炉跟蒸笼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几乎没有停歇过。
陆飞站在店里,有条不紊地统筹着一切。他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浸湿了他的衣襟,他随手撩起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目光落在了案板上那个已经见底的面粉袋上。
“快去粮行再拉两车面!”陆飞高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顺便让王记送十斤桂花蜜过来!动作快点,晚了咱们连面都没了!”
“来啦来啦!”阿福一边跑,一边回应着陆飞的吩咐,立刻扛起扁担,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老板,要不要顺便买点糖啊?”阿福突然想起阿珍说过做糖霜的糖快不够了,于是转头问陆飞,“阿珍说做糖霜快不够了!”
然而,阿福的话音未落,灵儿就像一阵风一样从柜台冲了过来。她怀里紧紧抱着账本,算盘珠子在她的手中撞得噼里啪啦响。
“老板!今日第二批坚果千层酥刚出炉就被抢光啦!”灵儿兴奋地喊道,她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晃动着,发梢上还沾着些许面粉,“有位夫人直接包圆了二十盒呢!”
“让阿珍再做两炉!”陆飞话音刚落,就听见二楼传来苏沁瑶的笑闹声。
苏沁瑶正蹲在楼梯拐角处,仔细地帮着巧儿将绣好的香囊系在绸带上。她的嘴里还塞着半块刚刚出炉的甜心糕,那浓郁的香气和甜美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细细品味。
“陆老板!你再这样藏着美味糕点,信不信我带着长安城的贵女们把你这门槛踏破?”苏沁瑶咬着半块糕点,含糊不清地说。
旁边的陈婉儿端着新烤好的一盘子甜心糕,从后厨走了出来。,身着浅绿的裙裾,轻盈地扫过地面,仿佛仙女下凡一般。
听到苏沁瑶的声音,陈婉儿刚要答话,却恰巧与陆飞抬头的目光撞个正着。瞬间,她的耳尖泛起了一抹红晕,像是熟透的苹果,羞涩地低下头去,而她头上木簪上的流苏,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慌乱。
“苏姐姐,你别打趣了,这批点心……”她的声音有些低低的,似乎还带着一丝紧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沁瑶便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手中的团扇往腰间一别,然后毫不客气地伸手拈起了一块冒着热气的甜心糕。
苏沁瑶咬下一口甜心糕,那香甜的味道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来。桂花蜜顺着她的嘴角溢出,仿佛是一道金色的细流,让人看了都不禁垂涎欲滴。
“这味道——比我前日在贵妃楼吃的还要绝妙!巧儿,先别管那些活计了,快来尝尝,再不吃这热乎的可就没啦!”苏沁瑶兴奋地喊道,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话题。
巧儿早就对那些糕点垂涎欲滴,眼睛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它们,喉咙里也不自觉地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终于,当她听到可以吃糕点的许可时,就像一只被释放的小鸟一样,立刻欢快地扔掉了手中的绸带,然后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凑到了糕点前。
她仔细观察着苏沁瑶拿起糕点的动作,然后有模有样地学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捏住了一块梦幻仙酥。
当她轻轻咬开酥皮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金丝馅料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拉出了长长的丝线,就像蜘蛛吐出的细丝一样。
这奇妙的景象让巧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哇!这比丝线坊的绣线还要漂亮呢!苏姐姐,你快看,这丝还会发光呢!”
后厨的阿珍正全神贯注地在案板前忙碌着,手中的刻刀在枣泥上上下翻飞,仿佛在创作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听到外面巧儿的惊叹声,她头也不抬地嗔怪道:“馋猫!”
然而,嘴上虽然这么说,阿珍自己却忍不住偷偷地往嘴里塞了一块边角料,然后还不忘叮嘱巧:“巧儿说的还真对,这糕点吃了这么多次了,还是觉得好吃。还是先别吃了,再吃馅料可就不够用啦!”
尽管如此,阿珍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些糕点能够足够多,既可以满足顾客们的需求,又能让自己也过过嘴瘾。
此时,店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条长长的队伍宛如蜿蜒的长龙,从店门口一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些身着襦裙的姑娘们,或手持团扇,或交头接耳,正兴高采烈地议论着这家店的糕点。
“听说今日店里新推出了鲜花口味的甜心糕,这可是我最爱的口味,一定要尝尝!”
“我也是,我也是!听闻这陆香居的糕点美味无比,今日定要大饱口福。”
而那些头戴幞头的书生们,则手摇折扇,对店里的糕点赞不绝口。
“这千层酥的工艺,真是巧夺天工啊,怕是连宫廷御点都难以与之媲美。”
“确实如此,如此精致的糕点,实乃人间至味。”
更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踮起脚尖,焦急地张望着店里的情况。
“老板,给我留两块梦幻仙酥!我家小囡没吃到,都快哭了。”
陆飞在人群中穿梭忙碌着,不时地帮助阿柔给客人递上糕点。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正在蒸笼前忙碌的陈婉儿身上。
只见陈婉儿身姿轻盈地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往蒸笼里添加着馅料,那动作犹如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娴熟而优雅,她的手指修长而灵巧,每一次的拿捏都恰到好处,仿佛这蒸笼里的糕点是她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就在这时,陆飞突然伸手去扶那歪倒的蒸笼盖,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陆飞感受到了陈婉儿手背的细腻和温暖,而陈婉儿则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手。
陈婉儿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慌乱中,她差点打翻旁边的桂花蜜罐,幸好及时稳住了。
“我……我去看看烤箱的火!”陈婉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说完,她转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往后厨跑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体香跟糕点的甜香在空气中萦绕不散。
而此时的苏沁瑶和巧儿早已躲到柜台后头,正偷偷分食着剩下的糕点。
苏沁瑶嘴里咬着坚果千层酥,那酥脆的外皮在她的咀嚼下簌簌落下,掉落在她的裙摆上,她也毫不在意。
“巧儿,等忙完这阵,咱们让阿珍教你雕花吧,以后你绣的香囊上就能印上糕点的图案啦!”苏沁瑶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兴奋地对巧儿说道。
巧儿嘴里塞满了甜心糕,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蒸笼的方向,满心期待着下一批糕点能够快点出炉。
从清晨到深夜,就这样忙碌了一整天,店里每个人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当夜幕降临,店铺打烊后,众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堆满空蒸笼的堂内。
阿福毫无形象地直接躺在地上,他的肚皮随着每一次的喘气而上下起伏,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空气,而是疲惫。
“我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不是胳膊了……”阿福有气无力地嘟囔着,声音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阿珍听了,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阿福哎哟一声,面粉像雪花一样簌簌地落在他的脸上。
“就你累?我刻模子的手都快抽筋了!”阿珍没好气地说道,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着刻刀,已经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陆飞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了几下,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笑出了声。
众人听到笑声,齐刷刷地凑了过来,灵儿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圆,满脸好奇地问道:“老板,你怎么了……”
陆飞兴奋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中难掩激动:“咱们这两日的进账,抵得上在小镇一个月的收入啊!”
这个消息就像一阵春风,吹散了众人脸上的疲惫,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啊!”阿福一个激灵,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那我明日就去订做新烤炉!以后咱们做大了,把糕点卖到皇宫去!”阿福兴奋地喊道,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糕点在皇宫里大受欢迎的场景。
巧儿也拍着手跳了起来,她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回荡。“再绣些新花样的香囊,保准客人更喜欢!”
在这开心的氛围中,苏沁瑶依然专注地品尝着手中的糕点,那细腻的口感和香甜的味道仿佛让她忘却了一切疲惫。而坐在一旁的陈婉儿,则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稍稍缓解了她脸上的倦意。
月光如水,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在屋内,给每个人的面庞都披上了一层银光。尽管疲惫难掩,但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陆飞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最终停留在墙上那块“陆香居”的鎏金匾额上。刹那间,他的思绪被拉回到初到长安的那一刻,那时的他心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然而,如今的“陆香居”内,甜香四溢,笑闹声此起彼伏。
在这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氛围中,陆飞深知,他们终于在这长安城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