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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政变,另立中央!

“好一个清君侧,好一个为保大明江山!”

朱由检忽然冷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杀意。

“朕在洛阳动他们的田地,清他们的卫所空饷,他们就在北京动朕的皇位,动朕的妻儿,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他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方正化。

看到他几乎虚脱却强撑着的模样,看到他背上那支代表最高警报的赤羽,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对周皇后和儿子们处境的担心,有对叛臣的怒火,也有对方正化冒死送信这一忠勇之举的感念。

历史的车轮,似乎因为他这只蝴蝶的翅膀扇动,以另一种更激烈,更凶险的方式加速转动了。

但他已不是那个历史上孤立无援疑神疑鬼最终自缢煤山的崇祯了。

巨大的压力之下,朱由检的心志反而被锤炼得更加坚韧。

他弯腰,亲手将方正化扶起。

这个举动让方正化受宠若惊,也让周围将士动容。

“方正化,你辛苦了。你冒死送来的消息,至关重要。”

朱由检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皇后和皇子们暂时应无性命之忧,他们还需要太后的名分和皇子作为筹码。”

“但这笔账,朕记下了!朱纯臣,魏藻德,还有那些跪在宫门外的魑魅魍魉,一个都跑不了!”

他的目光投向北方京城的方向。

“陛下……”方正化抬起头,看着皇帝那双坚定的眼睛,仿佛突然找到了支柱,慢慢平息下来。

他此刻才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陛下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让他在这场泼天大祸面前,竟然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希望。

“周遇吉!”朱由检蓦然转身,声音斩钉截铁。

“臣在!”周遇吉立刻躬身应道。

“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出发,加快行军!”

“是!”

朱由检再次看向惊魂未定的方正化,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下去好生休息,换匹马,吃点东西。事情,还没完。”

方正化重重磕了个头:“奴婢遵旨,奴婢愿为陛下效死!”

此刻,他心中充满了为陛下赴汤蹈火的决绝。

朱由检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夜空。

他的内心在咆哮: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朕不义!

朱由检是最正统的大明皇帝,大义名分在手。

另外手下三万精锐军队,只要到了京城,乱臣贼子,全都得死。

巨大的辎重营地被严密看守。

堆积如山的粮袋,装着金银的沉重木箱,捆扎好的丝绸布匹,甚至还有成群的牛羊牲畜,无声地诉说着归途的“丰硕成果”。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牲口粪便,粮食尘土和隐约的血腥气。

在远离辎重区的普通营帐区域,气氛压抑而躁动。

乞活军的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沉默地啃着比在洛阳时粗糙却也厚实许多的杂粮饼子。

他们身上崭新的号衣早已在征途中变得污秽破烂,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疲惫,但更深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和戾气。

一个月不间断的杀戮和抄家,早已扭曲了他们的心灵。

最初为活命,为土地而战的朴素信念,在目睹了无数奢华的宅邸,堆积如山的财富。

以及那些高高在上者临死前的丑态后,被强烈的不平衡感和一种野蛮的占有欲所侵蚀。

他们亲手制造了无数惨剧,手上沾满了血,也见识了远超想象的财富。

皇帝拿走了大头,但军官们,督战队,甚至一些胆子大的士兵,在抄家过程中顺手牵羊,中饱私囊的现象,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妈的,抄了那么多好东西,咱们就啃这玩意儿?”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乞活军老兵狠狠将半块硬饼砸在地上,低声咒骂着。

“知足吧,没让你饿着肚子去攻城就不错了!”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闷闷地说,眼神却也不由自主地瞟向远处灯火通明的辎重区。

“听说,陈大人那边,昨晚又运进去几车好东西,金灿灿的,啧啧。”

另一个士兵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哼,人家是大人,咱们是什么?卖命的苦哈哈。”

刀疤脸啐了一口,“皇帝老子吃肉,大人老爷喝汤,咱们,连骨头渣都舔不着几口。”

“都闭嘴!”

什长低声呵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不要命了?让督战队的听见,小心脑袋搬家,”

话虽如此,什长自己的眼中也闪烁着不甘的光芒。

他也曾偷偷藏起过一支金簪,但很快就被更上层的军官以“搜检”的名义拿走了。

贪婪如同瘟疫,在军营中无声蔓延。

最初的纪律在巨大的财富诱惑和持续的杀戮刺激下,开始松动。

士兵们看彼此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同袍,更像是在看潜在的竞争者。

对军官,尤其是像陈新甲这样负责抄家,油水丰厚的人,敬畏之外,更滋生了强烈的怨恨。

而此刻,在军营中央一座守卫森严的大帐内,气氛更是冰冷到了极点。

陈新甲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件璀璨夺目的金器,几匹流光溢彩的苏绣,还有一叠厚厚的盖着私印的银票。

这些都是卢光祖的夜不收,从他一个心腹亲兵的行李中“意外”查获的。

顺藤摸瓜,很快查到了他私自截留的巨额赃物。

朱由检端坐在上首,烛光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陈新甲。

王承恩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能感觉到皇帝身上散发出的杀意。

“陈新甲,”朱由检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陈新甲的骨髓,“朕,待你如何?”

“陛,陛下天恩浩荡,罪,罪臣万死难报,”

陈新甲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罪臣一时鬼迷心窍,罪该万死,求陛下,求陛下再给罪臣一次机会,罪臣愿将所有家产献出,充作军资,只求,只求戴罪立功!”

他语无伦次,拼命磕头,只求活命,只是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贪这些钱?

“戴罪立功?”朱由检轻轻一笑,充满了嘲讽。

这就是大明文官,脑袋还没保住呢,就开始赚钱了!

贪污仿佛是他们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