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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的铁匠铺总在夜里亮着,红橙色的火光从木窗缝里渗出来,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比别处暖几分。

小林挑着柴担走在巷子里,木柴碰撞的“咯吱”声混着风里飘来的铁腥味,成了这深冬夜里少有的动静。

他是昨天应了赵四的托付,来给王铁匠铺送柴的。

赵四临走前拍着他的肩,反复叮嘱:“王师傅是二等火异能者,城里半数的农具和兵器都出自他的铺子,说话做事都得放恭敬些,别冲撞了贵人。”

小林当时没应声,只把这话记在心里——在磐石城待了这些天,他早摸清了“异能等级”就是规矩,一等贵人,二等体面,三等勉强混口饭,至于他这样的“白身”,连抬头看人的资格都得看对方的脸色。

柴担压得肩头有些酸,小林停下脚步,揉了揉被麻绳勒红的皮肤。

巷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间挂着个破灯笼,风吹过,灯笼晃得厉害,光也跟着忽明忽暗。

他抬头望了眼铁匠铺的门,木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跳动的火光,还有铁器碰撞的“叮叮当当”声,那声音脆得很,不像是普通铁匠打铁的闷响。

“愣着干啥?柴送到了就快进来,别堵在门口挡风!”门里突然传来个粗嗓门,吓了小林一跳。

他赶紧挑着柴担往里走,刚跨过门槛,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比外面的寒风暖得过分,连鼻尖都泛起了热意。

铺子里比他想象的宽敞,正中央砌着个半人高的火炉,炉火烧得正旺,却没见风箱的影子。

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站在炉前,约莫四十来岁,脸膛被火烤得通红,额头上却没多少汗。

他双手背在身后,掌心腾着半尺高的火焰,那火焰像是有灵性,顺着他的手势往上窜,精准地裹住炉里的铁坯。

不过片刻,原本泛着青灰的铁坯就红得发亮,连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这就是王铁匠,赵四说的二等火异能者。

小林悄悄打量着,见对方没看自己,赶紧把柴担放到墙角的柴堆旁,刚要弯腰卸柴,就听见旁边传来个清脆的声音:“爹,你烤的饼太硬了,再用火烘软点!”

小林循声望去,只见火炉旁的小凳上坐着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锦缎袄子,手里拿着块烤得金黄的麦饼,正皱着眉用手指戳饼皮。

那麦饼个头不小,表面还留着几处浅褐色的焦痕,一看就是用明火烤出来的,香气顺着热浪飘过来,勾得小林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两声。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柴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王铁匠的动作。

王铁匠没回头,也没停下手里的活计,只是指尖的火焰分出来一缕,变成柔和的暖黄色,轻轻飘到少年面前,像条温顺的小蛇,贴着麦饼慢慢舔舐。

不过几息的功夫,原本发硬的饼皮就软了下来,麦香混着淡淡的焦香更浓了,连铺子里的铁腥味都压下去几分。

“行了,吃吧,别耽误我打铁。”

王铁匠收回那缕火焰,掌心的火重新裹住铁坯,另一只手拿起铁锤,“咚”的一声砸在铁坯上,火星四溅,落在地上却没烧着铺子里的干草——那火星像是被无形的力场控制着,只在地上滚了两圈就灭了。

少年咬了一大口麦饼,含糊不清地说:“还是爹的火好用,张婶家的灶火烤出来的饼,总带着股烟味。”

说着,他嫌饼边不够软,又把剩下的半块递到火焰旁,让那缕暖火继续烘着。

小林卸完柴,刚要找王铁匠算柴钱,就见一个穿灰布衫的学徒端着碗水走过来,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把他引到铺子角落。

学徒看起来比小林大不了几岁,脸上沾着不少铁屑,双手粗糙得不像个年轻人,他压低声音说:“你别往跟前凑,王公子正闹脾气呢,等他吃完饼再说。”

“王公子?”小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指那个少年。

“可不是嘛,”学徒叹了口气,眼睛瞟了眼少年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王师傅就这一个儿子,宝贝得很。

咱们半年都吃不上一次麦饼,他倒好,嫌硬了就扔,上次还把没吃完的饼喂了门口的狗——那狗都比咱们过得好。”

小林顺着学徒的目光看去,只见少年把烘软的麦饼咬了两口,就皱着眉扔到了地上。

铺门口果然卧着条黄狗,见饼扔过来,立刻摇着尾巴叼起来,跑到角落里啃得欢。

王铁匠看都没看,依旧专注地打铁,掌心的火焰时大时小,将铁坯塑造成想要的形状。

学徒还在低声念叨:“要不是王师傅是二等火异能者,城里离不了他打兵器,哪能这么自在?

上次守卫队长来取刀,还特意带了两斤肉来,客气得很。咱们这些‘白身’,别说吃肉了,能顿顿吃上黑窝头就不错了。”

小林没接话,只是看着地上那半块麦饼的碎屑,心里泛起一阵涩意。

他想起石洼村的时候,麦饼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东西,每次李伯都会把饼分成好几块,两人每人一小块,舍不得多吃。

可在这里,麦饼却成了能随意丢弃、甚至喂狗的东西,只因为拥有异能的人,握着普通人没有的特权。

“发什么呆?柴卸完了就过来算钱!”王铁匠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小林的思绪。

他赶紧走过去,见王铁匠已经放下了铁锤,掌心的火焰也收了回去,只留炉里的火还在烧着。

王铁匠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扔在桌上,声音没什么温度:“这是你这担柴的钱,下次送柴早点来,别耽误我干活。”

小林拿起铜板,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没什么滋味。

他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王铁匠对着学徒喊:“把炉温再提一提,明天张管事要来取刀,得用最好的火淬,不能出半点差错。”

学徒赶紧应着,拿起旁边的铁铲往炉里添煤,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王铁匠不高兴。

小林走出铁匠铺,寒风瞬间裹住了他,刚才在铺子里感受到的暖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回头望了眼那扇透着火光的木窗,听见里面又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少年偶尔抱怨的话语。

巷子里的灯笼还在晃,青石板路上的光斑也跟着动。

小林攥紧手里的铜板,脚步比来时沉了些。

他想起白天在井房看到的水异能者,想起训练场上的土异能者,再想起刚才的王铁匠,突然明白“异能”这两个字背后,藏着的不仅是操控元素的力量,更是划分贵贱的界线。

火能烧铁铸刀,能让守卫队长客气相待;也能轻易烤软麦饼,让少年随意丢弃。

而普通人,只能在寒风里挑着柴担,为了几个铜板小心翼翼,连闻闻麦香的资格,都要看拥有异能者的脸色。

他往南巷的方向走,怀里的种子袋轻轻贴着胸口,里面的向日葵种子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悄悄动了动。

小林摸了摸种子袋,脑海里的系统面板闪过一丝微光——他的力量不用火,不用水,只需要阳光和泥土,却比这些异能者的力量更隐蔽,也更危险。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或许会被当成新的“贵人”,或许会比那些“白身”更惨。

寒风卷着落叶吹过,小林紧了紧身上的粗布衣,加快了脚步。

西城的铁匠铺还亮着,火光在夜色里格外显眼,像个醒目的标记,提醒着他在这座城里,特权与卑微,从来都分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