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的坦白,如同撕开了深宫帷幕的一角。
司徒岸与凌无双顺着“瓜果传信”这条线索,将目光投向了负责供应慈宁宫食材的皇庄,以及最终接收并处理那些特殊“瓜果”的宫外绣庄。
暗卫对那家看似普通的绣庄进行了严密监控,发现其掌柜,即那个指使小太监的老太监,每隔几日,便会将一批“废弃”的绣品或布料,送往城南一家名为“博古轩”的古董店处理。
这家古董店门面不大,生意清淡,却能在京城立足多年,本身就透着蹊跷。
“博古轩……”司徒岸指尖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眼中寒光闪烁,“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消息中转枢纽。”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司徒岸没有动用官方力量,而是派出了麾下最精于潜行与侦查的暗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博古轩”。
古董店内里比想象中更深,机关暗道亦有不少,但在早有准备的暗卫面前,形同虚设。
他们在店铺后院一间极其隐蔽的暗室中,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东西。
暗室不大,却堆放着不少卷宗和信件。
暗卫不敢怠慢,将其中看起来最重要的部分迅速誊抄或直接取走原件,随即悄无声息地撤离,未留下任何痕迹。
当那些信件被送到司徒岸和凌无双面前时,即便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两人,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信件上的笔迹,经过比对,确认来自太后身边那位心腹苏嬷嬷,用的是一种极其隐晦的暗语。
但经过司徒岸麾下能人破译,其内容堪称石破天惊!
这些信件并非直接写给某一位藩王,而是分别与镇守东南的康郡王、西南的平西侯、以及中原腹地的赵王等人联络!
信中内容,先是忆及先帝时期诸位藩王父辈的“功绩”与“情谊”,暗示当今皇帝“年轻气盛,苛待宗亲,推行新政,损害藩屏利益”,字里行间挑拨之意昭然若揭。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最近的一批信件中,太后的意图已不再掩饰!
她明确提出,皇帝“德不配位,致使朝纲混乱,边境不宁”,暗示几位藩王应“以江山社稷为重”,联合起来,以“清君侧”为名,行废立之事!
而她属意的新君人选,竟是年仅七岁、母族卑微、易于控制的贺亲王!
“废帝立幼……”凌无双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她竟敢……她怎么敢!”
司徒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拿起另一封破译的信件,声音冰冷:“你看这里,她向康郡王许诺,事成之后,东南三州赋税可自留五成;
向平西侯保证,其子可尚公主;
对赵王,则许以摄政王之位……她这是要将整个江山,当作筹码来分割!”
“难怪她要除掉我,”凌无双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我继承父亲爵位,在军中有一定声望,又与靖王交好。
若北境安稳,靖王这柄利剑悬在外,她勾结藩王废立的计划就多了极大的变数。
所以她必须先剪除可能的助力,甚至可能想利用明月宗搅乱京城,为她创造时机!”
一切都说得通了!
太后的目标从来不是自己坐上皇位,那样名不正言不顺,风险太大。
她要的是成为一个隐形的主宰,扶植一个年幼听话的傀儡皇帝,通过控制小皇帝来垂帘听政,满足她膨胀到极致的权力欲望!
而勾结藩王,许以重利,借助外部兵力施压,则是她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一步!
“靖王殿下志在边关,早已明确表示无意皇位,反倒成了她计划中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司徒岸冷笑,“所以她必须确保北境不安,让靖王无暇他顾,甚至……若有可能,恐怕她也不介意让靖王这柄‘利剑’折在边关。”
书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要凝固。
他们原本以为太后只是深宫妇人争权夺利,却没想到其野心如此庞大,手段如此狠辣,竟欲勾结藩王,颠覆皇统,将天下置于战火之中!
“这些信件,是铁证。”
凌无双稳了稳心神,看向司徒岸,“但我们不能立刻发难。
藩王们态度未明,朝中恐怕也有她的眼线。必须谨慎行事,确保一击必中,否则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岸点了点头,将那些信件小心收好,眼中是决然的光芒:“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如今我们在暗,她在明。
她既然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
他走到凌无双身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感受到她身体因愤怒而微微的颤抖,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凌无双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知道,一场比对付明月宗更加凶险、关乎国本的斗争,已经拉开了序幕。而他们,别无退路。
(第197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