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宫变一案,最终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帷幕。
谋逆主犯安亲王(已削爵),因勾结太后、残害忠良、贪墨军饷、意图颠覆朝纲、危害边境安宁等多重重罪,经三司会审,皇帝朱笔御批,革去亲王封号,收回所有封地、府邸、财产,其本人于西市公开问斩,其子嗣废为庶人,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其党羽及涉案官员,依律严惩,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该罢官的罢官,京城上空仿佛都笼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而太后,因身份特殊,皇帝最终未予公开定罪,只以“凤体违和,需长期静养”为由,将其迁往西苑一处偏僻冷清的宫殿幽禁,非旨不得出,亦不准任何人探视。
慈宁宫被封存,其宫中所有心腹宫女太监,或被处死,或被发配,彻底清洗。
曾经显赫一时的太后一党,就此烟消云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在史册上留下赞美的痕迹,只有宫闱深处偶有的低语,提及那位曾吃斋念佛、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的女人。
最大的障碍被清除,朝堂为之一清。皇帝经此一役,越发乾纲独断,也更清晰地认识到国家积弊所在。
而司徒岸,这位始终站在他身边、历经风雨仍忠心不二的年轻丞相,便成了他推行变革最得力的臂膀。
休沐五日过后,司徒岸重回朝堂。皇帝于宣政殿召集重臣,正式宣布将大力推行新政,革除旧弊。
新政的核心,首先在于整顿吏治。司徒岸主持修订了更为严格的官员考绩与监察法度,明确了贪墨、渎职、结党营私的惩处细则,并设立独立于六部的御史台分巡制度,加强对地方官员的监督。
那些因太后、安王之事空缺出来的职位,也并未轻易填补,而是经过严格考核,提拔了一批有真才实学、风评较好的年轻官员,朝堂风气为之一新。
其次,是改革税赋与财政。针对此前暴露出的军饷贪墨、地方钱粮混乱等问题,司徒岸与户部官员反复商讨,简化税制,明确征收标准与期限,并尝试在部分地区推行“一条鞭法”试点,将繁杂的徭役赋税折合成银两征收,减少官吏从中盘剥的机会。
同时,加强对国库收支、地方仓廪的审计与管理。
再者,便是安抚边军,重视武备。
北境战事虽因靖王骁勇善战而暂时稳住了局面,但军械、粮草问题暴露出的后勤弊端必须解决。
皇帝下旨,优先保障北境军需,并派钦差巡查各地军械作坊,严惩以次充好、克扣军费的行为。
凌无双以忠勇公的身份,也参与了对军器监部分事务的监督,利用她对物证的敏锐洞察,揪出了几个隐藏颇深的蠹虫。
新政推行,难免触动既得利益者的奶酪,朝堂之上时有争论。
但皇帝态度坚决,司徒岸手段老辣,加之太后、安王之事刚过,余威尚在,反对的声音大多被压制下去。
这一日,司徒岸在宫中与皇帝及几位重臣商议新政细节,直至宫门下钥前才得以脱身。
回到府中,已是星斗满天。
凌无双正在书房里查看苏月茹从江南寄来的信件,信中提及商会协助新政在江南试点的一些情况,以及她新寻到的几样有趣玩意,说要送给凌无双把玩。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凌无双抬起头,便见司徒岸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
“回来了?可用过膳了?”凌无双放下信笺,起身迎了上去。
司徒岸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在宫里用了一些,不太饿。”
他拉着她走到窗边的软榻坐下,将头靠在她肩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安宁的馨香,“新政千头万绪,今日与几位老臣争论了许久。”
凌无双抬手,轻轻为他揉按着太阳穴,柔声道:“欲行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也必经非常之阻。
陛下信你,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她的支持总是如此熨帖。
司徒岸睁开眼,侧头看她,眼中满是柔情:“幸好有你在。”
凌无双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锦囊,递给他:“月茹从江南捎来的,说是安神的香料,我瞧着配比不错,你带在身上,或置于书房,或许能解乏。”
司徒岸接过,那锦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
他并未去看香料,只是将锦囊紧紧握在掌心,看着她,低声道:“你便是最好的解乏良药。”
情话突如其来,凌无双脸颊微热,嗔了他一眼。
司徒岸低笑,将她揽入怀中,就这么静静相拥着,听着彼此的心跳,享受着忙碌朝政之余仅属于两人的静谧时光。
窗外月色如练,室内烛火温馨。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新政推行的艰难险阻,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
(第202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