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经靖王一战而定,边境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然而,靖王萧景宏深知,刀兵之威可定一时,欲求长治久安,则需另寻他途。
在司徒岸新政鼓励商贸、互通有无的思路启发下,靖王奏请皇帝,于边境几处关键隘口之外,划定区域,开设官督商办的“互市”,允许大梁与北戎及其他游牧部族在严格监管下进行贸易。
互市初开,虽有朝廷支持,但具体运作、货物调配、价格平衡、纠纷处理等繁杂事务,却让习惯了行军打仗的靖王麾下将领们颇感头疼。
贸易并非他们所长,如何让互市真正繁荣起来,惠及边民,巩固和平,成了新的难题。
恰在此时,苏月茹为拓展江南商路至北地,亲自押送一批江南特有的丝绸、茶叶、瓷器等货物北上,途经靖王镇守的朔风城。
有司徒岸夫妇这层关系,苏月茹自然要上门拜访靖王。
靖王在王府设宴款待。
席间,苏月茹见靖王眉宇间似有郁色,便关切询问。
靖王也不隐瞒,将互市面临的困境直言相告。
苏月茹听罢,微微一笑,放下酒杯,眼中闪烁着属于成功商人的精明与智慧:“王爷所虑,月茹或许能略陈浅见。”
她并未直接给出方案,而是先从最基本的商贸逻辑讲起:“互市欲活,首要在于‘需’与‘供’。
北戎等部族缺的是什么?
是粮食、布匹、盐铁、茶叶瓷器。
而我们大梁边民、乃至内地商人,需要的是什么?
是他们的皮毛、牛羊、马匹、药材。
需先摸清双方最迫切、最稳定的需求,以此为根基,互市方能立住。”
靖王若有所思地点头。
苏月茹继续道:“其次,在于‘信’与‘规’。
王爷军威赫赫,可镇慑宵小,但商业往来,光靠威慑不够,需建立一套双方都认可的交易规则与信用体系。
例如,设立公秤公尺,明确货物品质标准,设立仲裁之所,处理纠纷需公正迅速。
初期或可由官府牵头,挑选信誉良好的大商户作为‘牙行’担保,逐步建立信誉。”
“再者,在于‘通’与‘利’。
货物运输是否通畅?
关卡税赋是否合理?
交易流程是否简便?
这些都会影响商贾积极性。
王爷可奏请朝廷,对往来互市的商队给予一定便利,比如简化通关文牒,降低部分税赋。
同时,也要确保利润分配大致公平,让双方都能得利,这贸易才能长久。”
她侃侃而谈,从货物集散、价格调控,到风险防范、吸引客流,甚至提到了可以利用互市,暗中收集边境情报,听得靖王眼中异彩连连。
他常年戍边,深知边境民生多艰,互市若真能如苏月茹所言般繁荣起来,边民多一条生计,边境便多一分安稳,这比单纯驻守大军更有深远意义。
“苏姑娘一席话,令本王茅塞顿开!”靖王举杯敬她,语气真诚,“姑娘不愧是江南商界翘楚,见识非凡。日后这互市经营,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苏月茹大方举杯回敬:“王爷过誉了。月茹不过是将经商多年的一些心得道出,若能对边境安定、百姓生计有所裨益,便是功德。
王爷若有疑问,随时可来信,月茹定当知无不言。”
此次会面后,靖王便依苏月茹所言,重新梳理互市章程,调整策略,并时常写信与苏月茹探讨细节。
苏月茹也尽心尽力,不仅回信解答,有时还会派人送来江南最新的商情动态,或推荐一些可靠的合作商户。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北境互市渐渐走上了正轨。
大梁的丝绸、茶叶、铁器、瓷器源源不断输出,换回了北地优质的皮毛、健马、药材。
边关的集镇日益热闹,商铺林立,各族商旅往来不绝。
边民们有了稳定的贸易收入,生活显着改善,对朝廷和靖王的拥戴之心更甚。
而繁荣的贸易带来的丰厚税收,也反过来增强了边境的防务与建设。
更重要的是,当实实在在的利益将双方紧密联系起来后,战争的代价就变得令人难以承受。
北戎各部族尝到了和平贸易的甜头,掠夺的冲动自然减弱。
边境局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缓和与持久和平的曙光。
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大喜,对靖王和苏月茹皆予以褒奖。
司徒岸和凌无双得知后,也为两位好友的成就感到由衷高兴。
“没想到月茹和景宏,竟能在商贸之事上合作得如此默契。”
凌无双抱着咿呀学语的玥儿,笑着对司徒岸说。
司徒岸正试图教宸儿认一幅简单的舆图,闻言抬头笑道:“景宏有魄力敢行事,月茹有智谋通经济,两人互补,自然相得益彰。
这互市若能长久,北境可期百年安宁。于国于民,都是大善。”
他放下舆图,走到凌无双身边,接过她怀中的女儿,看着妻子温柔的侧脸,低声道:“待宸儿玥儿再大些,我们也去北境看看如何?
看看景宏治理下的边关,也看看月茹参与建设的互市。”
凌无双倚在他肩头,含笑点头:“好。”
窗外春光正好,屋内儿女绕膝,挚友各展所长,国泰民安。
(第211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