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后,秦风与萧明萱之间那层薄纱被彻底揭去。
虽无明言,但彼此心意,已昭然若揭。
秦风不再抗拒萧明萱的靠近,甚至会在休沐日,提前告知她自己的去向(尽管语气依旧平淡)。
萧明萱则欢天喜地,更加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他身边,只是懂得了分寸,不再如从前那般莽撞纠缠。
这日,秦风应司徒岸之邀,过府商议一件涉及江湖势力的密案。
事毕,司徒岸留他用饭。
席间,自然提到了萧明萱。
“听闻,福王家的小郡主,近来与你走动颇勤?”司徒岸执壶为他斟酒,语气随意,眼中却带着了然的笑意。
秦风执杯的手微顿,耳根有些发热,面上却依旧镇定:“郡主……率真热情。”
一旁的凌无双抿唇轻笑,给身旁正在努力用木勺自己吃饭的玥儿擦了擦嘴角,接口道:“何止是率真热情?
我可是听月茹说了,小郡主如今在福王妃面前,可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铁了心非你不嫁。
福王起初还有些犹豫,但见你为人稳重,能力卓着,如今也默许了。”
她看向秦风,目光温和,“秦风,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小郡主是个好姑娘,对你一片真心。”
司徒岸点头,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是啊,男大当婚。你既已动心,便莫要辜负。若有需要,我与无双可代为向福王府提亲。”
秦风握着酒杯,指节微微收紧。
提亲……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曾经遥远得如同天边星辰。
他孑然一身,从未想过会与“家”这个字产生联系。
可如今,萧明萱明媚的笑脸,她笨拙的关怀,她执着的等待,一点一滴,早已将他冰冷的世界浸润得有了温度。
“……多谢主上,夫人。”他低声开口,语气郑重,“此事……属下想亲自处理。”
司徒岸与凌无双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欣慰。
秦风终于真正走出了自己的心牢,愿意去争取和承担一份感情。
从丞相府出来,已是暮色四合。
秦风没有立刻回暗卫司,而是牵着马,缓缓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
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充实感填满,却又带着一丝对未来不确定的紧张。
他该如何向福王府提亲?
该准备些什么?
萧明萱……她会一直这样开心吗?
路过西市,他看到一家首饰铺子还开着门,橱窗里一枚羊脂白玉雕成的海棠花簪,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脚步一顿,脑海中浮现出萧明萱发间那朵早已不见的绢花海棠,以及她每每见到他时,眼中盛开的、比海棠更明媚的笑容。
几乎没有犹豫,他走了进去。
几日后,福王府收到了一份来自暗卫司秦统领的正式拜帖,以及随拜帖一同送达的、一份极其考究却并不奢靡的礼单,和一只精巧的锦盒。
福王与王妃看着拜帖和礼单,面面相觑。
礼数周全,态度郑重,显然是极为重视。
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海棠白玉簪,玉质无瑕,雕工精湛,花蕊处一点嫣红,是天然的朱砂沁色,宛如点睛之笔。
“这孩子……倒是有心。”
福王妃拿起玉簪,细细端详,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她早就听闻女儿的心思,也暗中观察过秦风,确是个沉稳可靠、前途无量的青年,只是性子冷了些。
如今看来,冷峻之下,亦藏细腻。
萧明萱得知消息,高兴得在闺房里转了好几个圈,抱着那只锦盒不肯撒手,对着玉簪傻笑了半天。
正式会面那日,秦风褪下了惯常的玄色劲装,换了一身深蓝色暗纹锦袍,愈发显得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却难掩英气。
他依足礼数,向福王和王妃郑重行礼,虽言辞依旧简洁,但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坦诚。
福王考校了他几个朝政和武备的问题,秦风对答如流,见解独到。
王妃则更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和未来打算,秦风一一认真回答,提及暗卫司事务时严谨周密,谈及对萧明萱的安排(虽未明说,但意思是要保她一生平安喜乐)时,虽略显笨拙,却诚意十足。
萧明萱躲在屏风后偷听,心跳如鼓,听到秦风那句“必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时,眼眶瞬间就红了。
会面颇为顺利。
福王夫妇对秦风基本满意,只叮嘱他需好生对待自家女儿。
秦风郑重应下。
走出福王府,秦风才发现自己掌心竟有些汗湿。
比面对最凶悍的敌人、最复杂的谜案,更让他紧张。
但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地。
此后,一切水到渠成。
秦风请了司徒岸夫妇作为媒人,正式向福王府提亲。
三书六礼,依序而行。
虽然过程依旧保持着他低调的风格,但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甚至因他的用心而显得格外郑重。
大婚之日,暗卫司统领迎娶福王府郡主的消息,轰动京城。
婚礼并未大肆铺张,却庄严隆重。
秦风一身大红喜服,冷硬的眉眼被映衬得柔和了许多,当他牵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的萧明萱走过喜堂时,向来平静无波的眼中,清晰地映着喜悦与温柔。
司徒岸与凌无双作为男方主婚人出席,看着这一幕,相视而笑,由衷地为这位一路并肩走来的伙伴感到高兴。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烧。
秦风轻轻挑开萧明萱的盖头。
烛光下,她妆容精致,眉眼如画,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眼中是满满的幸福与爱恋。
“夫君……”她轻声唤道,声音娇软。
秦风心头一热,握住她的手,低低应了一声:“嗯。”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声应答之中。
他拿起那支海棠白玉簪,为她簪在发间。
白玉温润,朱砂嫣红,与她娇艳的容颜相得益彰。
“这簪子……”萧明萱抚着簪子,眼中水光潋滟。
“补上那朵绢花。”秦风低声道,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萧明萱笑了,眼泪却落了下来,是喜悦的泪水。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秦风,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秦风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抬手,回抱住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怀中人娇小柔软,带着令他安心的馨香。
从此,这茫茫人世,刀光剑影之外,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一份需要他守护的温暖。
窗外月色正明,红烛默默燃烧。
冰山终遇暖阳,化作绕指柔情。
孤狼寻得了归处,余生便是守护与相伴。
(秦风番外·归处 终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