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32 制约数
吴雾的睫毛剧烈颤抖。
她当然算过。
江屿的攻击逻辑不仅运用了数学计算，而且根本不要命，甚至会为了重创对手故意留破绽。
在暴龙第三次挥拳时，她已经在脑内完成抛物线计算——如果江屿的闪避角度偏差5°，那记淬毒指虎会直接刺入他的太阳穴。
胜率76.3%。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可是如果考虑毒理扩散变量，存活率会降至41%。这明明是在玩命！”
“所以呢？”江屿无所谓地勾起薄唇，眼底映着白炽灯冷光，“赢面大就行。”
“十倍赌注的奖金，刚好付清下半年的医疗费。“
”老子生死状签了一年半，不差这一张。”
所以——吴雾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识到江屿身上那些伤疤，都是精心计算过的概率游戏——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收益的生存函数。
而她自己的立场又有多可笑。
她有什么资格阻止江屿？
凭那杯温热的奶茶？凭病房里那个仓促的触碰？还是凭她锁骨上那朵用圆规划出的樱花？
少女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指甲掐出的月牙痕比伤口更疼。
江屿！吴雾突然抓起医用剪刀抵住自己脖颈，锋刃危险的逼近锁骨处，你敢答应，我现在就划下去。
空气突然凝成脆弱的冰。
“嫂子别冲动！”门边陈野立刻冲回门内的动作在地面擦出刺耳鸣响。
王毅航眼镜滑到鼻尖，顾妙妙刚补过的粉色口红地折断在手包边缘。
吴雾同学你冷静！学校教导我们要珍惜生命啊！王毅航的《组合数学》教材坠地，惊慌的破音在铁皮墙面撞出回声,Zeta哥你快说句话啊！
江屿的瞳孔里倒映着锋刃寒光，医用剪刀在吴雾锁骨处压出浅红凹痕。
少女的呼吸在锋刃上凝成雾珠，锁骨处的樱花烙仿佛随时会渗出血来。
放下。江屿喉间滚出淬火的砂砾，向前半步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单薄的少女，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关节发白，“吴雾，你他妈敢——”
你看我敢不敢？吴雾直接打断江屿的威胁，仰头逼视他猩红的眼底，少女睫毛在冷光下颤成濒死的蝶，
“江同学教我的博弈论第三定律——当纳什均衡破裂时，就引入新的制约数，威胁策略是最优解。”
坠地的脆响惊碎凝固的空气——江屿的指节闪电般卡进吴雾的虎口。
医用剪刀被夺走的瞬间，少女执刃的手突然被温热掌心包裹，她撞进薄荷味的怀抱。
用老子教你的东西威胁我？江屿将吴雾死死按进怀里，薄荷香混着碘伏气息在少女发间炸开，“瓷娃娃长本事了？”
吴雾的眼泪砸在他渗血的绷带上，晕开深色的花：是你先践踏我们的约定的。江屿，是你非要玩命的......
VIp休息室的排风扇将血腥味搅成漩涡。
医用口罩滑落至吴雾下巴，江屿看到吴雾苍白的唇瓣上新鲜的齿痕——那是少女看他受伤时无意识咬出的伤口。
就这么怕我死？江屿喉结了滚动一下，暴戾的眉眼浸在排风扇割裂的光影里。
你答应过要堂堂正正决胜负。吴雾的睫毛上还凝着未落的泪，cmo决赛......
撒谎。江屿突然屈膝将她困在臂弯与铁皮墙之间，医用推车的阴影里，少年眼底碎裂成星子，乖乖女的手在抖。
“我不想看你玩命......这样的根本不是比赛，太危险了。你对我好.....我......”
吴雾咬紧嘴唇，眸中还氤氲着泪光，努力在紊乱的心跳中理顺思路，你当我是什么？......交易伙伴？竞争对手？举报证人？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变量？
江屿望进少女盈满泪水的眼眶，那里倒映着他支离破碎的影子。
吴雾柔软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倔强得让人心软。
那些天台上的回忆，暴雨中相护的体温，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冰棱，将江屿暴戾的面具刺出裂痕。
江屿的喉结突然擦过吴雾滚烫的耳垂，掌心温柔地裹住少女颤抖的指尖：“败给你了。”
少年的叹息像暴风雨后第一缕穿云的光，江屿指腹的薄茧蹭过吴雾泪湿的眼角，在消毒水味里擦出柑橘味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