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233 奥斯卡
吴雾柔柔的勾起唇瓣，对张阿姨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浅笑：“没事，张阿姨，我们回家。”
少女明白，此刻就算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注定是没用的。
如果能光明正大地直接说，张阿姨就不会一直拐弯抹角地暗示。
现在时机未到，她只能选择先记住这条线索。
三人穿过夏日下午闷热的小区花园，走向熟悉的教师公寓楼。
靠近单元门时，楼下果然零星聚集着一些好奇张望的邻居，探究的目光像蛛网般粘腻地缠绕过来。
窃窃私语声在三人走近时诡异地低了下去，却又在身后重新响起。
电梯上升的数字映在少女的鹿瞳里，跳动得无比缓慢。
吴雾家的防盗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谈话声和翻动纸张的窸窣声响。
原本整洁的玄关略显凌乱，几双陌生的皮鞋整齐地摆放在门外垫上。
吴雾推开家门。
预料之中的一片狼藉——
客厅里的光线比往常要亮，所有窗帘都被完全拉开。
书柜的玻璃门敞开着，几本书籍歪斜地探出身子，吴熙精心挑选的装饰画似乎都被检查过，沙发靠垫被挪开了位置，甚至连墙角那盆精心养护的绿植，泥土表面似乎也有被翻动查看的痕迹。
虽然不至于彻底混乱，但原本整洁到一丝不苟的空间里，还是像经历了一场12级飓风。
两个穿着行政制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客厅中央表情严肃地低声交谈，另有一个年轻些的女工作人员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记录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三人同时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从气质推断更偏向文职的男士走上前，出示了证件，“是吴雾同学吧？我们是市教育局纪检联合调查组的。关于你的母亲吴熙女士的一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核实，请你配合。”
他的态度公事公办，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吴雾，以及少女身边气场极强的江屿。
吴雾的鹿眼立刻氤氲起薄薄的水光，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慌张，她用纤细的手指揪紧了校服裙摆，怯怯地看向对方，清甜的嗓音轻颤：“联、联合调查组？我妈妈……我妈妈她怎么了？张阿姨打电话说家里……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刚考完试……”
她的表演堪称天衣无缝，将一个突然遭遇家庭变故的不知所措优等生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江屿漫不经心向前一跨，将吴雾严实地护在身后，淡漠的嗓音浸满嚣张，“问话可以，按规矩来。”
旁边一位身形明显更孔武有力的男调查员，不悦地蹙眉看向穿着校服的江屿，“这位同学是？”
江屿冷淡的扯了扯嘴角，回答得简洁明了，态度依旧是一贯的野性痞戾，“刑警大队李烨阳队长遇到点西郊汽修厂的情况，我就顺路来看看。”
“咱们年段第一胆子小，吓坏了事儿更大。明白吗？”
他直接抬出李队的全名和西郊汽修厂的关键词，两名调查员的眼神瞬间有了细微的变化。
年长的调查员神色稍缓，孔武有力的男调查员目光则更加锐利，他沉默地审视着江屿，似乎是在评估少年和李队的关系，以及他话里的真实性。
江屿的鹰眸里尽是懒得解释的桀骜，他从裤兜摸出david盔甲镜面打火机，在指间娴熟地转了一圈，金属外壳反射出银色的冷光。
吴雾则充分抓住江屿创造的机会，少女瑟缩了下肩膀，纤细的手指依赖地揪住了江屿校服外套的袖口，像一个被突发情况惊吓到后，本能寻求熟人庇护的乖乖女。
空气凝滞了几秒。
最终，年长的男子打了个圆场，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吴雾同学，你不用紧张，就是简单问问。你母亲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见过什么陌生人，或者接到过奇怪的电话？”
吴雾茫然地摇头，睫毛颤得厉害，“没有......妈妈一直很忙，除了在学校备课、带竞赛、开会……就是在家备课，督促我学习……电话......好像都是学生家长或者学校同事打的？……”
少女回答得磕磕绊绊，鹿眼里盛满清澈的无辜和努力思索的认真。
逻辑上却无懈可击，既提供了无关紧要的信息，又完美避开了所有可能引火烧身的细节。
坐在沙发上的女工作人员忽然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文件，突击的问题直入要害：“这份关于西郊湿地公园桥梁项目的评估报告，你见过吗？或者听你母亲提起过吗？”
“西郊湿地公园的......的......什么项目报告？”
吴雾懵懂地睁大了眼睛，好像没听懂，面上是努力回忆的乖顺模样，“应该没有？......我不太清楚妈妈的工作……她很少跟我说这些……因为我要高考了，妈妈说高中很关键，要好好读书。”
少女的嗓音甚至裹上了委屈的哽咽：“我妈妈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犯了什么错吗？她一直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目前只是例行调查。”女调查员公事公办地回答，避开了吴雾的问题，“你母亲平时和王东宇，或者一个叫陈大龙，绰号‘暴龙’的社会人员有来往吗？”
吴雾的脸色苍白，甚至表现出女儿维护母亲的主动反驳：“你说我妈妈认识一个叫陈大龙的社会人员？不可能吧！因为‘暴龙’这个绰号一听就很奇怪，像是黑社会的，我妈妈是老师呀！”
“.......王东宇？……好像是......是……是王毅航同学的亲戚吗？”
“好像听妈妈提起过一次，说是……王毅航同学的......远房表舅？我不太记得了……没见过。”
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继续追问了一些关于吴熙近期情绪状态与家庭经济状况等问题。
吴雾的回答滴水不漏——妈妈一直很忙，情绪……好像有时会疲惫，经济状况不太懂，但供自己读书和竞赛肯定要花钱，所以自己要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