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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内,流光溢彩,丝竹管弦之声袅袅不绝,与宫外幽暗深邃的海底世界恍若两个时空。北海龙王敖顺高踞于主位之上,那是以整块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宝座,散发着森森寒气,却也彰显着他在北海水域的绝对权威。

敖顺心中自有盘算。这焦富虽代表天庭,手握权柄,但论资历、论辈分,终究是晚辈。他北海龙王统御北海万载,什么风浪没见过?岂能因一个“巡察使”的名头就自降身份,事事躬亲?

焦富是何等人物,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微妙?

他神色不动,仿佛全然接受了这番安排。然而,就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中,他并未立刻在向导一事上纠缠,而是看似随意地侧过头,目光掠过身后如标枪般挺立、甲胄森然的天兵队伍,淡淡道:“将方才擒获的那孽障呈上来,交由北海龙王陛下处置。”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乐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那名被点到的天兵神情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越众而出,步伐沉稳而恭敬。他双手捧着一物,那是一个由纯粹法力凝结而成的冰晶鱼缸,剔透玲珑,寒气四溢。缸体并非静止,表面有细微的符文若隐若现,流转不息,构成了一道坚固的禁锢法阵。

殿内众水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只见那不大的冰晶缸内,一条不过尺许长的银白小鱼正在其中徒劳地扭动、冲撞。它身形小巧,鳞片在宫灯映照下反射出细碎光芒,乍看之下,甚至有些柔弱可怜。然而,但凡感知敏锐些的水族神明、将领,无不在目光触及那冰晶缸壁时,神色微变。

那缸壁上,隐隐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凝而不散的暴虐妖气!尽管已被极力压制禁锢,依旧让一些修为稍弱的水族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这绝非寻常小妖所能拥有!

敖顺初时目光落下,并未十分在意,只以为是这巡察使顺手擒了个不开眼的小妖,拿来作为谈资或是彰显武力。他端起酒杯,语气带着长辈式的随意,询问道:“巡察使,这是何意?莫非是我北海哪个不长眼的小东西,冲撞了法驾?”

焦富闻言,语气依旧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微不足道的小事:“陛下容禀。方才进入北海疆域不久,此獠便敢化出百丈妖身,搅动暗流,掀起滔天浊浪,公然袭击天庭巡察仪仗。其口若深渊,煞气冲天,欲将本使与随行天兵一并吞噬,形神不留。”

他顿了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敖顺微微凝滞的脸,继续道:“其凶顽暴戾,目无天条,可见一斑。本使念其终究是北海生灵,生死应由北海律法定夺,故擒而不杀,特此交由陛下,依北海律法处置便是。”

“袭击天庭仪仗?!”敖顺闻言,饶是他久经风浪,执掌北海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琉璃盏猛地一颤,几滴琼浆溅出,落在寒玉案几上,瞬间凝结成冰。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难看之极,先前的从容与长辈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惊怒交加的铁青!

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在他的北海地界,竟有妖魔敢公然袭击代表玉帝法旨、行使巡察天职的天庭仪仗!这已不是简单的“冲撞”,而是形同叛逆,是对天庭权威最赤裸裸的挑衅!

此事若传回天庭,他这北海龙王一个“治下不严”、“纵容妖邪”的罪名怕是绝对跑不掉了!若再被有心人引申,与焦富刚刚才提及、尚在调查中的“妖氛勾连”之事联系起来,那后果……敖顺简直不敢深想!届时,恐怕就不是他能否保住龙王尊位的问题,整个北海龙族都可能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之中!

他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暴怒,更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强烈后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混账东西!安敢如此!!”敖顺猛地一拍面前冰玉案几,“砰”的一声巨响震彻殿宇,力量之大,让案几上的杯盏果盘齐齐跳起,叮当作响,汁液横流。

他霍然起身,须发皆张,周身龙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使得整个水晶宫都仿佛为之一暗,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侍从、舞姬无不噤若寒蝉,匍匐在地。

他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声音如同雷霆在水底炸响:“来人!将这不知死活、胆大包天、竟敢冲撞天使法驾的孽障,即刻押赴‘寒冰狱’最底层!给本王以玄冰煞风日夜吹刮其肉身,煎熬其神魂,直至其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以儆效尤!!”

他这番命令,下达得又快又狠,不容有任何质疑。那“寒冰狱”最底层,玄冰煞风歹毒无比,便是金仙之体也难以长时间承受,用以处置这条小鱼,堪称酷烈至极。

这既是为了发泄心头之怒,更是为了向焦富表明态度——北海对此等行径,绝对是“零容忍”,绝不姑息!

几名如狼似虎、身披重甲的北海龙宫侍卫立刻应声上前,他们显然也知晓事态严重,神情肃穆,动作却迅捷无比,从那天兵手中接过那承载着“罪证”的冰晶水缸,仿佛捧着什么极度危险之物,迅速躬身退出了大殿,身影消失在殿外幽暗的海水之中。

处理完鱼妖,敖顺站在那里,胸膛微微起伏,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深海暗流涌动带来的低沉嗡鸣。

他再看端坐下方、神色依旧平静无波的焦富时,眼神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擒妖而不杀,将处置权交还北海,表面上是给了北海、给了他敖顺天大的面子,遵守了规矩。但实际上,这轻飘飘的一个举动,比当场格杀那鱼妖,威力大了何止百倍!

这无异于将一颗烫手的山芋、一个天大的把柄,直接塞到了他敖顺手里,同时还是一种无声却重若千钧的警告和施压:北海的安危,你龙王的态度,乃至你龙族的前程,或许就在我接下来的巡察报告的一念之间。

想通了此节,敖顺瞬间改变了所有先前的打算。

脸上那因愤怒而绷紧的线条迅速柔和下来,堆起了比之前要热情十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谦卑与讨好的笑容,他快步从王座上走下,来到焦富面前,拱手道:“巡察使!天使!老夫……唉!老夫御下不严,疏于管教,竟让此等无法无天的凶顽孽障惊扰了天使法驾,让您受惊了!实在是惭愧万分,罪过,罪过啊!”

他语气恳切,姿态放得极低,继续道:“那浪涌潭之行,何须什么向导?那些小辈懂得什么,万一再有什么闪失,老夫万死难赎其咎!老夫当亲自陪同巡察使前往,一尽地主之谊,也正好让巡察使亲眼看看,我北海对此等凶顽不法之辈,是何等的深恶痛绝,处置起来又是何等的绝不姑息!定要确保巡察使在此行中,再无半点烦忧!”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立刻撤掉了原先所有置身事外的安排,决定亲自出马,牢牢跟在这位巡察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