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的晨光裹着碎冰，在三人靴底碾出细碎的吱呀声。
楚天最后一次检查行囊：焚心剑斜跨腰间，剑鞘上凝着的冰晶随步伐轻颤；怀中揣着雪无情用最后神魂凝出的冰魄莲，莲瓣泛着幽蓝微光；花梦瑶的轮回镜被他用布帛仔细裹住，镜面上昨日强行动用留下的裂痕，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缓缓愈合。
“再往前半里，就是幽冥深渊的入口。”雪无情的声音从剑鞘中传来，带着冰碴子般的冷冽，“我能感应到，玄黄的残魂在深渊最深处发抖——他在等，等我们踏入他布了百年的杀局。”
月天姬将月刃插回腰间，指尖拂过腰间悬挂的银铃：“月神铃能护我们半个时辰，足够走到血池。”她的银甲上还沾着司命的黑血，那些血渍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紫，像极了深渊里的怨气。
花梦瑶扶着残碑站起，轮回镜在她掌心泛起暖光：“我梦到阿娘了。”她声音很轻，“她说，九荒的春天，该来了。”
楚天握紧她的手。雪国废墟的风卷着冰粒掠过，远处未化的冰雕里，仿佛能听见百年前雪国遗民的哭嚎。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有道被黑雾撕开的天空裂隙，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正缓缓渗出浓稠的怨气。
“走。”他扯了扯花梦瑶的衣袖，“别回头。”
一、深渊初探
幽冥深渊的入口藏在雪国最深处的冰缝里。
三人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前行，脚下的冰面突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楚天俯身查看，指尖刚触到冰面，整片冰原竟如活物般翻涌！
“是幽冥冰蚕！”雪无情低喝，“它们在啃食冰层下的阵纹！”
话音未落，冰面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缝隙。漆黑的冰蚕从地底钻出，每只都有半人长，甲壳上布满倒刺，口器滴着腐蚀性的黑涎。
“焚心剑，破！”楚天挥剑斩向最近的冰蚕。青金火焰裹着净化之力劈下，冰蚕甲壳瞬间融化，黑涎溅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月天姬的月刃划出银弧，将袭向花梦瑶的冰蚕拦腰斩断。但被斩断的冰蚕竟喷出黑雾，在半空重组成新的虫群！
“它们能无限再生！”花梦瑶强撑着举起轮回镜，“镜光……能抑制它们！”
镜光如流水倾泻，冰蚕接触到光的瞬间便僵直，继而化作飞灰。三人趁机突进，终于来到了深渊裂隙前。
裂隙宽约三丈，黑雾如活物般翻涌，隐约能听见深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雪无情指尖凝出冰镜，照出裂隙内壁——岩壁上嵌满白骨，每具骸骨都保持着挣扎的姿态，指骨深深抠进石壁，似在警告后来者。
“我先下。”楚天解下腰间绳索，系在一块凸起的冰岩上，“你们等我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裂隙。
下坠的瞬间，黑雾如潮水般涌来。楚天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正顺着毛孔钻入体内，试图冻结他的灵脉。但破界血脉自动运转，将这些阴寒之气吞噬殆尽，反哺成一股灼热的暖流。
“楚大哥！”花梦瑶的惊呼从上方传来。
楚天低头，看见她正攥着绳索，轮回镜的光晕在下方晃动：“别怕！我在！”
他继续下坠，直到双脚触到实地。这里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垂落着冰锥，地面布满暗红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的血祭阵图。
“小心！”雪无情的声音突然在剑鞘中尖啸，“阵图活了！”
地面纹路骤然亮起，无数血色触手从地底窜出，缠向楚天的脚踝！他旋身挥剑，焚心剑的青金火焰将触手斩断，但断口处又涌出新的触手，速度更快，更狠辣。
“是‘万魂噬心阵’！”月天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玄黄用十万生魂祭炼的困阵！”
楚天咬牙，破界血脉全力运转。他抓住一根触手，猛地一扯——触手断裂的瞬间，大量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有凡人在祭坛上哀嚎，有修士被抽干灵力，有玄黄的笑声在血雾中回荡……
“滚！”他暴喝一声，将触手狠狠掷向洞壁。触手撞在岩壁上，炸出一片血雾，竟凝成无数鬼脸，尖啸着扑来！
“轮回镜！”花梦瑶的催促声传来。
楚天抬头，看见她正顺着绳索速降，轮回镜的光晕笼罩住整个溶洞。鬼脸接触到光晕，发出凄厉尖叫，继而化作飞灰。
“快！”月天姬已落在洞底，月刃划开最后一道血色触手，“阵图要崩溃了！”
二、长生殿现
三人穿过溶洞，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残破的殿宇悬浮在虚空之中，殿门由黑玉雕成，门楣上“长生殿”三字渗着血光。殿前立着两尊石兽，獠牙上挂着未干的血迹，双目赤红如炬。
“这是玄黄的本体所在。”雪无情的声音带着凝重，“他在这里养了头‘幽冥骨龙’，用骨龙的血脉镇压阵眼。”
楚天握紧焚心剑：“先解决石兽。”
石兽突然睁眼，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它们张开嘴，喷出漆黑的雾霭，雾中浮着无数鬼脸，尖啸着扑来！
“月刃，冻！”月天姬挥刃，银色月华裹着冰霜扫过。鬼脸被冻成冰雕，坠落在地碎裂。
花梦瑶的轮回镜照向石兽，镜光所及之处，石兽身上的血渍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刻满咒文的骨骼。
“它们被玄黄用活人骨血祭炼过。”楚天挥剑斩向石兽关节，“破其骨，断其咒！”
三人合力，终于将两尊石兽击碎。烟尘散去，殿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部景象——
正中央悬浮着一座血池，池中泡着无数残魂，怨气凝成实质的黑雾盘旋。血池上方，玄黄的虚影盘坐在莲台上，周身笼罩着浓郁的黑雾，仅露出的半张脸挂着冷笑：“来得正好。本座用十万生魂温养的‘九幽冥火’，正缺几个引火之人。”
“休想！”雪无情突然暴喝。她的残魂从剑鞘中冲出，化作半透明的女子，银甲虽碎，眼底却凝着冰蓝寒芒，“楚天，动手！”
三、生死相搏
玄黄的虚影大笑，抬手拍向血池。血池沸腾，涌出万千怨气凝成的鬼兵，手持骨刀黑刃，潮水般涌来。
“月姬，冻住血池！”楚天挥剑迎向鬼兵，“梦瑶，净化残魂！”
月天姬的月刃化作银网，将血池笼罩。寒霜顺着池壁蔓延，鬼兵的动作逐渐僵硬。花梦瑶强撑着举起轮回镜，镜光扫过残魂，那些扭曲的怨气竟开始消散。
“没用的！”玄黄的虚影突然膨胀，“本座的骨龙要醒了！”
血池深处传来龙吟。一条半透明的黑龙破水而出，身躯由黑雾构成，鳞片上流转着幽绿鬼火。它张开嘴，喷出一口黑雾，将三名鬼兵瞬间吞噬。
“是幽冥骨龙！”雪无情的声音带着颤抖，“它的血脉能吞噬一切灵力！”
楚天咬牙，破界血脉疯狂运转。他冲向骨龙，焚心剑直刺其七寸：“给我破！”
剑锋刺入黑雾的瞬间，楚天感到一股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的灵力、他的神魂，连同这具肉身都吞噬殆尽。但他没有退缩，破界血脉的吞噬之力与骨龙的吞噬之力相撞，爆发出刺目白光。
“楚大哥！”花梦瑶惊呼。
“别管我！”楚天大喝，“用轮回镜照它的眼睛！”
花梦瑶会意，轮回镜的光晕直射骨龙双目。骨龙发出凄厉嘶吼，黑雾凝聚的眼球开始溃烂。
玄黄的虚影终于慌了。他猛地站起，莲台炸裂成黑雾：“你们竟敢毁我骨龙！”
他化作流光扑向楚天。楚天不闪不避，焚心剑与玄黄的鬼爪相撞。这一次，他没有用净化之力硬抗，而是催动破界血脉的吞噬之力。玄黄的鬼爪被撕开一道裂缝，黑气从中泄露。
“你！”玄黄惊怒交加。
雪无情趁机抛出冰魄莲。那是她从雪国地宫带回的本源，此刻绽放出璀璨蓝光。冰莲撞在玄黄胸口，瞬间冻结他的右半身。
“走！”楚天抓住花梦瑶的手，“他的本体要逃了！”
四、归途与希望
三人冲出血池殿。身后传来玄黄的咆哮，血池在黑雾中崩塌。月天姬回头看了眼逐渐闭合的深渊入口，轻声道：“他跑了，但长生殿的坐标……我们拿到了。”
楚天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花梦瑶，又看了看雪无情苍白的脸。雪无情扯了扯他的衣袖，指了指花梦瑶掌心——轮回镜的微光正缓缓汇聚，映出九荒大地的轮廓。
“她在……修复轮回镜。”雪无情声音很轻，“等她醒了，我们就能……彻底解决他。”
楚天握紧花梦瑶的手。深渊的风卷着黑雾扑来，却吹不散三人紧攥的希望。
“嗯。”他应道，“我们回去。”
远处，雪国的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三人身上。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九荒的春天，正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