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春笋露尖与暗线微光
天刚蒙蒙亮，沈砚之就被院外的竹筐碰撞声吵醒。他揉着眼睛推开窗，见王婶正背着竹篓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两个刚蒸好的玉米饼，朝他笑着招手：“砚之，醒啦？正好，今天天好，我们去后山挖春笋！”
陆承骁也闻声走了过来，身上已经换了件结实的短打，腰侧的伤用宽布缠了两层，动作虽还有些拘谨，却比前几天灵活多了。“我也去，帮你们背竹篓。”他接过王婶手里的玉米饼，递了一块给沈砚之，“先垫垫肚子，后山的路要走半个时辰。”
三人踩着晨露往后山走，山道旁的野草刚没过脚踝，偶尔能看见破土而出的春笋，裹着褐色的笋衣，从石缝里探出头来。王婶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往竹林深处走，边走边教沈砚之分辨春笋：“你看这笋尖，要选这种微微泛红的，肉嫩；要是发绿，就有点老了，炖着才好吃。”
沈砚之蹲下身，小心地拨开笋边的泥土，刚想下铲子，就被陆承骁拦住：“我来，你别弯腰太久，累。”他接过小铲子，顺着笋的根部轻轻挖下去，动作轻柔却利落，不一会儿就把一棵半人高的春笋挖了出来，递到沈砚之面前：“你看，这样就不会伤到底下的笋芽。”
沈砚之笑着接过，放进竹篓里，指尖不小心蹭到陆承骁的手背，还带着晨露的凉意。王婶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你们俩啊，比村里小年轻还黏糊。”沈砚之脸颊微红，陆承骁却坦然地握住他的手，帮他擦掉指尖的泥：“他细皮嫩肉的，别蹭破了。”
挖了约莫一个时辰，三人的竹篓都装得半满。王婶看了看天，提议先歇会儿：“前面有块平坦的石头，我们坐那儿吃点东西，再往回走。”沈砚之点头，跟着陆承骁走到石头边坐下，刚拿出水囊，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
陆承骁瞬间绷紧了神经，把沈砚之往身后护了护，眼神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王婶也收起了笑意，压低声音说：“这时候后山很少有人来，不会是……”
话没说完，就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从竹林里走出来，手里提着猎刀，腰间还挂着个布袋子，看起来像是猎户。可陆承骁却注意到，他们的裤脚沾着的不是山林里的黑泥，而是镇上才有的红黏土，而且腰间的布袋子鼓鼓囊囊的，形状不像是装猎物的。
“几位也是来挖笋的？”其中一个汉子先开口，眼神却在陆承骁腰间的布缠上扫了一圈，带着几分探究。
陆承骁点头，语气平淡：“嗯，跟王婶一起来的。你们呢？看着不像村里的猎户。”
那汉子脸色微变，随即笑了笑：“我们是邻村的，来这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只野兔子。”说完，拉了拉身边的同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两人快步离开，脚步却有些慌乱，还时不时回头看。
等他们走远，王婶才松了口气：“这两人看着不对劲，前几天村里老张头说，看见过陌生人在村外转悠，莫不是跟之前的山匪有关？”
陆承骁皱着眉，想起周明捎信提的“柳文彦余党”，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说不定是来探路的。我们先回去，以后再来后山，多叫几个人一起。”沈砚之点头，帮着陆承骁把竹篓背到肩上，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角——他原以为风波已经平息，没想到暗处还有人盯着。
回到村里时，正好遇到邮差送信。沈砚之接过信，见是周明写的，连忙拆开看。信里说，柳文彦的旧部确实还在活动，最近有一批私藏的兵器，可能要通过村里附近的山道运往北境，让他们多留意陌生人，若是发现线索，不必贸然行动，先通知镇上的官差。
“果然是冲着这里来的。”陆承骁看完信，把它折好放进怀里，“看来我们得跟村里的人通个气，让大家多留意些。”王婶也点头：“我这就去跟村长说，让他组织些年轻汉子，晚上在村外巡逻。”
沈砚之把挖来的春笋分出一半，送给王婶：“谢谢您今天陪我们去挖笋，这点春笋您拿回去尝尝。”王婶笑着接过：“跟我客气啥，你们要是想吃，下次我们再去。”说完，便提着春笋往村长家走去。
回到院子里，陆承骁把春笋倒在地上，开始清理笋衣。沈砚之蹲在他身边帮忙，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腰侧的布缠：“刚才在山上，是不是累着了？要不要歇会儿？”
陆承骁摇头，握住他的手：“没事，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他顿了顿，看着沈砚之担忧的眼神，又补充道，“你别担心，有村里的人帮忙巡逻，还有官差盯着，那些余党翻不出什么花样。我们只要守好这个院子，就好。”
沈砚之点头，靠在他肩上：“我知道，就是有点怕……怕再像上次那样，你受伤。”陆承骁放下手里的笋衣，转过身把他抱进怀里：“不会的，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辈子，就不会再让自己出事。”他低头在沈砚之发顶亲了亲，“晚上我给你做春笋炖肉，再烤两个你爱吃的栗子饼，好不好？”
沈砚之在他怀里点点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竹香，心里的不安渐渐散了。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院中的桃树随风轻晃，像是在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只是他们都知道，暗处的微光还没熄灭，这场守护，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