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帐内暖意与未说出口的委屈
沈砚之醒来时,帐内的烛火已经点亮,昏黄的光映着陆承骁的侧脸,他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却没怎么翻看,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醒了?”陆承骁察觉到他的动静,立刻放下书,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些,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沈砚之摇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好多了,不怎么疼了。”他看着陆承骁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对方肯定守了自己一夜,心里暖烘烘的,可想起之前在军营里受的那些委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说出来,陆承骁会为难——那些士兵是跟着陆承骁出生入死的兄弟,要是因为自己责罚他们,难免会让将士们寒心;可不说出来,那些被推搡、被辱骂、饿肚子的夜晚,又像一根刺,扎在心里隐隐作痛。
“饿不饿?我让炊事营熬了小米粥,熬得很烂,你应该能吃些。”陆承骁没察觉他的心思,转身就要去叫亲兵,却被沈砚之轻轻拉住了衣角。
“不用麻烦了,我还不饿。”沈砚之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角,指尖微微用力,“你……你刚回来,军营里的事肯定很多,不用一直守着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陆承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无奈:“再重要的事,也没有你重要。”他重新坐回床边,轻轻拨开沈砚之额前的碎发,“我知道我把你一个人留下这么久,让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跳,以为陆承骁知道了什么,可抬头看到对方只是带着愧疚的眼神,又松了口气——原来他只是猜测,并没有真的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他连忙别开脸,避开陆承骁的目光:“没有,我没受什么委屈,大家……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心虚,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之前被士兵当众推搡、被摔碎粥碗、甚至昏死过去都被说成装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
陆承骁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里哪能不明白?他早就从亲兵的只言片语里,知道沈砚之在营里过得并不好,只是不想戳破他的伪装,让他更难堪。他伸手轻轻握住沈砚之没受伤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砚之,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沈砚之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才缓缓开口:“真的没有,你别多想了。对了,你这次去京城,和小皇上商量得怎么样了?前朝余党的事,有进展了吗?”
他故意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陆承骁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小皇上已经同意我的计划,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出兵端了前朝余党的老巢。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找你父母,然后回小院,好不好?”
“好。”沈砚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可心里的委屈却一点也没减少。他知道陆承骁是为了自己好,可他还是不敢说——他怕自己说了,会给陆承骁添麻烦,更怕陆承骁知道后,会觉得自己没用,连这点委屈都承受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承骁一直守在沈砚之的帐篷里,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军医也每天来为他换药,他的伤口渐渐好转,不再像之前那样疼得钻心。
营里的士兵们看到陆承骁对沈砚之如此重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对他无礼,遇到他时,虽然还是有些冷淡,却再也没有之前的敌意和嘲讽。沈砚之每次遇到士兵,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快步走过,不敢和他们对视——之前的经历,让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再也不敢轻易和营里的人接触。
陆承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的自责越来越深。他知道沈砚之心里的委屈还没解开,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他暗暗决定,等沈砚之的伤完全好起来,一定要好好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营里欺负他,给沈砚之一个交代。
这天下午,陆承骁去主营帐处理军务,临走前嘱咐亲兵好好照顾沈砚之。亲兵点头应下,守在帐篷门口。沈砚之躺在床上午睡,迷迷糊糊中,听到帐外传来两个士兵的对话——
“你说将军怎么对那个沈砚之这么好?之前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将军不仅不罚他,还这么照顾他,真是想不通。”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那个沈砚之会装可怜,骗了将军。我看他就是个白眼狼,等将军不在了,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砚之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紧紧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他知道,就算有陆承骁护着,这些士兵也不会真正接纳他,他在这座军营里,永远都是个外人。
他更加不敢把这些委屈告诉陆承骁了——他怕陆承骁知道后,会为了自己和整个军营的将士们产生隔阂,那样的话,他就成了罪人。他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里,默默忍受着,期待着早日离开这座军营,和陆承骁一起,回到那个温暖的小院,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