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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掌风裂骨:信任成灰

第一百二十章 掌风裂骨:信任成灰

主营帐的空气凝滞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胸口发闷。烛火明明还在跳动,却将陆承骁眼底的冷意映得愈发清晰,他指尖捏着那枚银质平安扣,金属边缘在掌心掐出深深的红痕,却远不及心里翻涌的烦躁与疑虑更痛。

沈砚之还站在原地,衣摆上沾着的烛火火星早已熄灭,只留下一点焦黑的印子,像他此刻被揉得稀碎的辩解。他看着陆承骁紧绷的下颌线,看着案上摊开的临摹布防图——那上面的小太阳标记,曾是他画给陆承骁看的玩笑,说“有太阳的地方就不会迷路”,如今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想说“你还记得去年雪夜我们一起守粮囤,我冻得发烧都没退过岗吗”,想说“萧烬的人上次劫情报时,我为了护着布防图,手臂被划了三道疤”,可话到嘴边,却被陆承骁骤然抬眼的目光堵了回去。

“百口莫辩?”陆承骁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了冰的锐利,“沈砚之,从萧烬逃营到密信出现,再到平安扣和布防图,每一件事都围着你转。你说这是栽赃,可证据呢?你说的巡逻兵死了,旧报烧了,帮你誊抄军报的亲兵远在边境,连你自己丢了的平安扣,都带着萧烬的熏香——你让我信你,凭什么?”

“凭我们认识十年!”沈砚之猛地提高了声音,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凭我陪你从边关小卒走到将军,凭我一次次把后背交给你!陆承骁,你不能因为这些假证据,就忘了我们所有的过往!”

“过往?”陆承骁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他往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红血丝。他伸手攥住沈砚之的手腕,指腹碾过对方手腕上还没消退的绳索红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就是因为记着过往,才一次次给你机会。可你呢?你除了翻旧账,还能拿出什么?粮草营西侧的地道,除了你我,再没人知道,现在密信上写着‘地道已清’,落款还沾着‘陆’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借地道做文章,故意瞒着我?”

沈砚之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可更疼的是心口。他看着陆承骁眼底的怀疑,那怀疑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他心里仅存的希望。他想挣开陆承骁的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只能咬着牙反驳:“我没有瞒你!我也是看到密信才知道有人动了地道的心思!你不能因为信上有‘陆’字,就连我也一起怀疑——”

“连你也一起怀疑?”陆承骁突然笑了,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冰冷,“沈砚之,你以为我想吗?昨天斥候来报,说萧烬的人在地道附近活动,若不是发现得早,粮草营早就被烧了!你知道粮草营里有多少过冬的粮草吗?那是兄弟们的命!若是因为你隐瞒的事出了差错,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的话像重锤,砸得沈砚之脑子发懵。他想解释“我没有隐瞒”,想说明“我也是刚知道地道的事”,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慌乱的汇报:“将军!粮草营西侧地道口,发现了几件沾着咱们军营号服的布料,还有……还有沈公子常用的那支狼毫笔!”

“狼毫笔?”陆承骁猛地松开沈砚之的手腕,转头看向帐外,又回头看向沈砚之,眼底的最后一点犹豫彻底被冰冷取代。那支狼毫笔是去年沈砚之生日时,他亲手送的,笔杆上还刻着“砚之”二字,沈砚之从不离身。

沈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比刚才看到平安扣时还要难看。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袖口——往常插着狼毫笔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他明明记得今早整理衣物时,还把笔插在袖口里,怎么会出现在地道口?是有人趁他不注意偷走了?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踉跄着后退一步,对着陆承骁摇头:“不是我,笔是被人偷走的,是萧烬的人故意放在那里的,你别信——”

“够了!”陆承骁突然喝断他的话,声音里满是压抑到极致的怒意。他看着沈砚之苍白的脸,看着对方眼底的慌乱,看着案上的平安扣、布防图,再想到亲兵说的狼毫笔,所有的疑虑、烦躁、后怕,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失控的怒火。他抬起手,掌心带着风,朝着沈砚之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主营帐里炸开,像一道惊雷,震得烛火猛地晃了晃,落下几片火星。沈砚之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泛起红肿的指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他能感觉到脸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更能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巴掌,彻底碎了。

他慢慢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陆承骁,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与辩解,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嘴角的血丝,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这一巴掌,”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为了那些还没找到真相的证据,还是为了我们十年的情分?”

陆承骁看着他脸颊上的红痕,看着他眼底的冰冷,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慌乱。他刚才太失控了,那巴掌挥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可此刻看着沈砚之的眼神,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对不起”。他张了张嘴,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挤出一句生硬的话:“我只看证据。”

“证据?”沈砚之笑了,那笑声里满是悲凉,“好,那你就去查吧。查那枚被抢走的平安扣,查那幅临摹的布防图,查那支被偷走的狼毫笔,查所有能证明我是‘叛徒’的证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的东西,最后落在陆承骁脸上,“只是陆承骁,你记住,这一巴掌,不仅打在我脸上,也打在了我们所有的过往里。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只有将军与兵卒,再无其他。”

说完,他不再看陆承骁,转身朝着帐门走去。他的脚步很稳,没有丝毫踉跄,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心里那片曾经装满信任与情谊的地方,此刻已经成了一片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帐帘被他掀开,外面的风沙卷了进来,吹得烛火又是一阵摇晃。陆承骁站在原地,看着沈砚之消失在风沙里的背影,看着案上那枚还沾着龙涎香的平安扣,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疼。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挥出去的掌心,仿佛还能感觉到沈砚之脸颊的温度,那温度里,藏着他再也找不回来的信任。

帐外的风沙越来越大,拍打着布帘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破碎的情谊,唱着一首悲凉的挽歌。而主营帐里的烛火,依旧在跳动,却再也照不亮两人之间,那道已经裂到骨子里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