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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们写结局,我们改序

阿哲的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方,指尖因为长时间敲击键盘有些发白。

屏幕上那行宋体小字像一块墓碑——“已完成历史使命”。

在那个拥有几亿日活的客户端里,“反击者联盟”被体面地安葬在了这个栏目下,配图是林夏两年前在一家破旧众创空间演讲的照片,眼神狂热,略显稚嫩。

这是要把他们做成标本,挂在墙上供人凭吊,意思是:你们闹也闹了,我们也报也报了,现在该翻篇了。

阿哲没骂娘,只是端起手边早就没气的可乐灌了一口。

想把还在流血的伤口定义成已经愈合的疤?

做梦。

他没去p图,也没写长文反驳。

他在加密群里敲下一行指令:“符号回收行动,启动。既然他们喜欢这张图,我们就帮他们把‘背景’填满。”

两小时后,晚高峰。

北京、上海、深圳,二十个城市的cbd核心区,突然冒出一群穿着便装的年轻人。

他们没有拉横幅,只是举着放大的打印板——正是新闻里那张林夏的照片。

但在照片下方留白的位置,他们用粗大的马克笔,现场手写下一个个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求助案例。

“2024年10月,因拒绝‘自愿降薪’,被移出工作群,第3天。”

“哺乳期被调岗至吸烟区,正在取证。”

“35岁,投递简历200份,面试0次。”

路过的人群开始驻足,有人拿出手机拍摄。

阿哲盯着后台回传的数据流,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敲下回车键。

北京东三环,某栋写字楼巨大的LEd幕墙突然黑屏了一秒。

紧接着,一段只有十五秒的混剪视频切入。

那些手写的纸板,那些在冷风中颤抖的手,那些被官方定义为“过去”的痛苦,像海啸一样铺满了屏幕。

最后定格的画面,只有一行白底黑字:“你说的过去,是我们的今天。”

几乎同一时间,顾沉舟看着邮箱里那封来自发改委专家组的措辞客气的邮件,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中国社会治理创新年鉴》,好大的名头。

对方想把“讲道理事务所”包装成一个成功的“社会情绪疏导阀”,潜台词是:你们做得好,帮政府分担了维稳压力。

顾沉舟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它烧到尽头,却没有吸一口。

他回复了邮件:“接受邀约。”

但在随后的一周里,他像个极其迂腐的老学究,对稿件进行了外科手术式的修改。

他删掉了所有关于他个人运筹帷幄的描写,把所有“成功策略”的注脚,全部指向了一线群体的“自发理性建构”。

附件里,他塞进了十二份文档。

那不是高大上的理论分析,而是十二个普通群友在维权过程中自己整理的《证据链逻辑图》、《劳动仲裁庭审心理博弈备忘录》。

这些东西粗糙、带刺,甚至夹杂着错别字,但每一字都透着带血的生存智慧。

“这些也要发?”编辑在电话里语气犹豫,“这不符合学术规范,而且来源不权威……”

“这就是权威。”顾沉舟掐灭烟蒂,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如果删掉这些,我就撤稿。”

据说后来那个所谓的学术顾问组为了这几份附件吵翻了天。

有人说这是胡闹,有人说这才是真正的一手社会学样本。

争论甚至溢出了编辑部,成了圈内一个半公开的辩题。

顾沉舟看着群里转出来的争吵截图,笑了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让那个原本封闭的精英评价体系,被粗砺的现实砂砾硌得生疼。

李曼这边更直接。

西安那个女大学生的私信里带着哭腔,说辅导员找她谈话了,说她搞的“打工者之声”社团是在制造对立,如果不停掉,可能会影响毕业。

李曼一边给阳台上的绿萝浇水,一边单手回信息。

她没劝女孩硬刚,也没让她认怂。

“把名字改了。”李曼打字飞快,“叫‘大学生职业规划与就业市场适应性调研项目’。去团委申请科研立项。”

随后,一份名为《安全行动手册》的pdF发了过去。

里面详细拆解了如何用体制内听得懂、且无法拒绝的“正确废话”来包装维权行动。

“收集毕业生被毁约的数据,不要叫‘揭露黑幕’,要叫‘就业市场供需错配研究’;帮助被裁学生仲裁,不要叫‘法律援助’,要叫‘劳动法规实践教学’。”

一周后,女孩发来一张立项申请书的截图,上面盖着鲜红的团委公章,甚至还批了两千块钱经费。

那个原本要把社团掐死在摇篮里的辅导员,现在正忙着把这作为“思政创新成果”往上报。

李曼把这一案例编进了《驯服体制的语言》教案,顺手转发给了群里其他几个正在碰壁的组织者。

有些规则像疯狗,你不能跟它对咬,你得学会牵绳子。

法兰克福的深夜,陈导盯着屏幕上的上传进度条:98%,99%,100%。

“劳动者记忆库”的海外镜像站点上线了。

运营者是个素未谋面的留学生,陈导没跟他打招呼,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硬盘里最压箱底的素材推了过去。

没有解说,没有配乐。

只有林夏第一次在地下室开会时,因为紧张而把笔盖捏碎的原始画面;只有“反击者联盟”那个简陋的网站上线第一天,后台流量数据暴涨的录屏;只有北京图书大厦那面便签墙被清理前最后一分钟的高清扫描——每一张便签上都是一个挣扎的灵魂。

这些未经修饰的粗糙影像,像病毒一样在欧洲的劳工研究圈子里蔓延。

多国劳工组织开始引用这些带有特定编号的资料。

中国工人的面孔,不再是西方媒体笔下模糊的“廉价劳动力”,而是一个个具体、鲜活、会思考、在抗争的人。

早晨八点,海淀区某科技园。

林夏站在那家曾经开除她的大厂园区门口。

围墙刚刷过漆,崭新的标语“拥抱变化,共创未来”在晨光下显得刺眼又讽刺。

早高峰的人流像沙丁鱼一样涌向闸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同一种麻木的焦急。

林夏没有试图拦住任何人。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录音机,挂在路边的铁栏杆上,扬声器朝向那条必经之路。

按下播放键。

没有激昂的口号,也没有控诉。

那是三年前,就在这栋楼的某个会议室里,hR宣读大规模裁员名单后的现场录音。

前三十秒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

然后,是一个年轻男声颤抖的提问:“那……我们怎么办?”

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椅子拖地的刺耳声,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把工牌狠狠砸在桌上的声音。

这是职场最真实的底色,是光鲜亮丽的写字楼里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垃圾时间”。

林夏把音量调到适中,既不至于被保安立刻驱赶,又能清晰地钻进每个路人的耳朵。

十分钟内,原本匆忙的步伐慢了下来。

有人摘下耳机,有人停下脚步,有人拿出手机对着那个孤零零的录音机拍照。

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生站在那里听了很久,眼眶突然红了。

他拍了张照上传社交网络,配文只有一句:《这里听过最安静的呐喊》。

林夏脑海中,那道熟悉的蓝色幽光最后一次浮现,字迹从未如此清晰:

【提示:起点重定义完成——历史由在场者书写。】

【系统休眠程序已预加载。】

她没有回头看那个录音机,也没有看那些驻足的人群。

她拉了拉风衣的领口,转身逆着人流走向地铁站。

早高峰的地铁站挤得像个罐头,汗味、豆浆味和廉价香水味混合在一起。

林夏随着人群挪动,直到站在那张巨大的线路图前。

她没有去买回工作室的票。

视线在复杂的线路上游移,最终定格在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甚至还未完全开通的灰色站点上。

那是陆景深三天前发给她的坐标。

林夏掏出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条未读简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如果你决定了要掀桌子,就来这里看一眼桌子底下到底压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自动售票机上重重按下了那个陌生的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