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定海号”紧锣密鼓地准备应对“龙吟海渊”的危机,林凡强撑着伤势开始调动海洋军团之时。遥远的马里亚纳海沟深处,那片被“深渊议会”控制的、代号为“冥府”的隐秘基地内,气氛同样凝重,却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一种源自未知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核心控制室内,光线幽暗,只有各种全息屏幕散发着惨淡的光芒。山本一郎,这位曾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波塞冬”公司区域负责人,此刻正瘫坐在一张金属座椅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面前的主屏幕上,正以慢速回放着一段极其模糊、信号干扰严重的战斗录像。这是那艘被鲸群和鲨群围攻、最终自毁的侦察潜航器,在彻底失联前,拼尽全力传回来的最后几帧有效画面。
画面中,可以看到巨大的抹香鲸尾鳍掀起恐怖的暗涌,将高速行驶的海盗小艇如同玩具般拍飞;可以看到灰色的公牛鲨如同鬼魅,精准地撕咬着螺旋桨,动作高效得令人发指;更可以看到,所有的海洋生物,无论是温和的巨鲸还是凶猛的鲨鱼,它们的行动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协调性和……目的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幕后精准地操控着这一切!
而根据幸存海盗语无伦次的供述,以及生物芯片最后传回的、关于那股强行扭转鲨鱼本能、磅礴如海的精神力数据……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的事实——
那个叫林凡的年轻人,不仅仅是可以和海洋生物沟通!他能够驱使它们!如臂使指地驱使它们进行复杂的协同作战!他甚至能强行压制它们的本能,让凶残的鲨鱼变成温顺的工具!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山本一郎失神地喃喃自语,双手死死抓住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这已经不是科技,这是……巫术!是魔鬼的力量!”
他想起了在“永乐号”沉船内,林凡那神出鬼没的身影,以及最后从他手中硬生生夺走扬州鼎的场景。当时他只以为对方是运气好,或者掌握了某种先进的单兵装备。但现在看来,他错的离谱!
林凡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怪物!一个能够操控海洋的怪物!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山本一郎的尾椎骨沿着脊柱瞬间窜到了天灵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第一次对自己,对“波塞冬”,甚至对背后深不可测的“深渊议会”,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怀疑。
他们,真的能战胜这样一个……“非人”的存在吗?
“山本先生。”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在幽暗的控制室内响起。
山本一郎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惶恐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控制室的阴影中,不知何时,悄然站立着一个身影。他全身笼罩在一种哑光的黑色作战服中,脸上戴着遮挡住大半张面孔的呼吸面罩,只露出一双毫无人类情感、如同深海鱼类的冰冷眼眸。他的胸口,佩戴着一个不起眼的、由三道扭曲波浪组成的暗银色徽记——那是“深渊议会”执行者的标志。
“执……执行者大人!”山本一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连忙躬身行礼,态度卑微到了极点。
这位执行者,是“议会”派来监督“龙吟海渊”行动,并负责与他接洽的最高负责人。其手段狠辣,实力深不可测,山本一郎对其畏惧远胜于对林凡的恐惧。
“对于目标‘林凡’的最新能力评估,以及‘冥府’侦察单位L-77的损失,你有什么解释?”执行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山本一郎冷汗涔涔而下,结结巴巴地将情报和分析重复了一遍,最后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执行者大人,那个林凡……他根本不是人!他能控制海洋生物!我们……我们之前的计划可能都需要调整!面对这种……这种超自然的力量,我们……”
“超自然?”执行者冰冷的打断了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似乎闪过一丝讥讽,“山本一郎,你的眼界,还是太狭隘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主屏幕上定格的、林凡(尽管模糊)的影像。
“控制生命,引导进化,乃至创造新的物种……这才是通往神之领域的阶梯!这才是‘议会’追求的终极目标!”执行者的声音依旧冰冷,却透出一股狂热的偏执,“这个林凡,他所展现出的,不过是一种较为罕见和原始的‘生命亲和’特质而已,充其量,只是一个意外获得了些许古老遗产的……幸运儿。”
“可是……他能驱使鲸群和鲨群……”山本一郎试图争辩。
“那又如何?”执行者冷漠地道,“野兽终究是野兽,即便被驯化,也改变不了其低等的本质。在真正的‘神之造物’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他话锋一转,盯着山本一郎:“‘龙吟海渊’的行动已经启动,不容有失。那里沉睡的东西,对‘议会’至关重要。你现在的任务,不是在这里恐惧一个‘驯兽师’,而是确保打捞作业顺利进行!‘议会’已经授权,在必要时,可以动用‘海德拉’。”
“海……海德拉?!”山本一郎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比听到林凡的能力时还要惊恐万分!
那是“深渊议会”结合了远古基因技术与禁忌科技,培育出的深海恐怖!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之造物”原型之一!其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噩梦!
“执行者大人!动用‘海德拉’风险太大了!它的控制还不稳定,万一……”山本一郎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没有万一。”执行者毫无感情地打断他,“如果那个林凡敢来阻拦,那就让‘海德拉’去会会他这位‘海洋之王’。看看是他的‘亲和’厉害,还是‘议会’的‘创造’更强。”
说完,执行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缓缓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只留下山本一郎一个人,僵立在原地,浑身被冷汗浸透。
控制室内,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山本一郎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
他看了看屏幕上林凡的影像,又想到那名为“海德拉”的深海怪物,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冰冷,将他彻底吞噬。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两个非人存在的角力场中,而他自己,连同整个“波塞冬”,都不过是随时可能被碾碎的蝼蚁。
“林凡……‘海德拉’……”他瘫坐回椅子上,失神地望着幽暗的天花板,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场深海的战争,早已超出了他的理解和掌控。
而他,除了祈祷,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