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蟒在兽群中炸开时，陆明宇的玄铁剑已划出第七道混沌弧光。离凝紧随其后，冰魄针在身后织成道冰墙，将扑来的妖狼冻成冰雕。五名筑基修士紧紧贴着白疾舟的光晕，手中的灵器几乎挥到脱力——他们身后的防御阵线已在妖兽的猛攻下出现裂痕，刚才还并肩作战的同伴正被数十只毒蝎撕成碎片。
“抓紧！”陆明宇低喝一声，白疾舟突然拔高丈许，险险避过条从地底窜出的巨蟒。蛇信擦着舟身掠过，腥臭的毒液在光晕上腐蚀出滋滋白烟。离凝指尖连弹，三枚冰针精准钉入蟒眼，巨蟒痛吼着坠回兽群，却带起更多妖兽疯涌而来。
“这样冲不出去！”离凝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灵力已消耗过半，“西侧的妖群最薄弱！”
陆明宇扫向西方，那里的妖兽确实稀疏些，却隐约可见道黑影在指挥——是黄须子的残余党羽！他突然想起金睛子的话，这些低阶妖兽看似混乱，实则被更高阶的妖修操控着。
“换方向！”陆明宇猛地调转舟头，玄铁剑突然插入舟身，混沌气顺着木纹蔓延，白疾舟竟泛起层金光，“穿过去！”
金光扫过之处，妖兽纷纷避让，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离凝趁机祭出最后十张烈焰符，火墙暂时挡住追兵，五名筑基修士中却有两人被妖鹰抓伤，惨叫声让人心头发紧。
“用这个！”陆明宇甩过去两瓶回春丹，自己则灌下颗紫蕴丹——刚才为了护住众人，他的混沌气已耗损近半。白疾舟在金光护持下如离弦之箭，眼看就要冲出兽群，前方却突然出现道由数百只铁皮鹰组成的羽墙，利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破！”陆明宇的剑脊重重砸在舟首，混沌气凝成道丈许长的光矛。离凝同时引爆所有冰符，冰雾与金光交织的刹那，羽墙出现道转瞬即逝的缺口。白疾舟如游鱼般穿过缺口，身后传来铁皮鹰撞碎冰雾的闷响。
直到冲出十里之外，陆明宇才让白疾舟降落在片密林边缘。五名筑基修士瘫坐在地，其中两人的伤口已开始发黑——那是铁皮鹰的毒爪造成的。离凝急忙取出解毒丹，指尖的灵力输入伤员体内时，却发现毒素正顺着经脉疯长。
“是蚀骨毒！”离凝的脸色变了，“需要玄冰草才能解。”
陆明宇的目光扫向密林深处，那里的妖气最淡，却隐约有冰寒之气传来：“跟我来。”他背起中毒最深的修士，玄铁剑开路，离凝搀扶着另一人紧随其后，剩下三名修士则握紧灵器警戒四周。
密林里弥漫着腐叶的腥气，偶尔有低阶妖兽窜出，都被陆明宇的剑气当场斩杀。走了约莫三里，前方突然出现片结着薄冰的溪涧，涧边竟真的长着几株叶片泛着蓝光的玄冰草。
“找到了！”离凝刚要弯腰采摘，溪涧里突然窜出条浑身覆盖蓝鳞的水蛇，獠牙上滴落的毒液将石头蚀出坑洞。陆明宇的剑快如闪电，剑光闪过的刹那，蛇头已坠落在地，碧血喷溅之处，玄冰草的叶片却越发莹润。
“这是淬毒的玄冰草。”陆明宇捏碎片叶子，指尖传来刺痛，“被蛇血浸染过，直接用会死人。”
离凝急道：“那怎么办？”
“用混沌气中和。”陆明宇割破指尖，将血滴在玄冰草上。鲜血渗入叶片的瞬间，蓝光骤然大盛，蛇血的腥气被股清冽之气取代。他迅速采摘三株，递给离凝：“快炼解毒丹。”
炼丹炉刚架起，远处突然传来兽群的咆哮。五名筑基修士中有人脸色煞白：“他们追来了！”
陆明宇望向密林深处，那里的妖气正急速逼近，数量少说也有数千。他突然看向溪涧上游：“沿着水流走，下游有处瀑布，下面的暗河能通到白石城外围的沼泽。”
“那你呢？”离凝的丹炉正泛着绿光，解毒丹已快炼成。
“我引开它们。”陆明宇的玄铁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记住，出了暗河别回白石城，直接去玄冰潭找尚凌汐。”
离凝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我跟你一起。”
“听话。”陆明宇掰开她的手指，将半块幽冥令塞进她掌心，“这东西能护你周全。告诉尚仙子，黄须子的党羽在操控兽群，真正的目标是幽冥裂缝。”
最后一颗解毒丹炼成的刹那，陆明宇已提着剑冲向密林。玄铁剑的混沌气在林间炸开，故意惊动了附近所有妖兽。离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兽吼深处，咬咬牙，招呼五名修士：“走！”
暗河的水流冰冷刺骨。离凝带着众人潜入水中时，还能听到岸上妖兽的咆哮和陆明宇的剑气破空声。她攥紧掌心的幽冥令，令牌传来的温热让她想起陆明宇最后看她的眼神——那里面有决绝，还有她不敢深思的温柔。
陆明宇在密林里狂奔，身后的兽群如潮水般涌来。他故意将它们引向东北方的乱石滩，那里的地形不利于兽群展开。玄铁剑的混沌气越来越弱，紫蕴丹的效力正在消退，左肩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那是被金睛子的利爪划开的伤口，此刻竟在妖气的浸染下泛起黑气。
“就是这里。”他突然停在块丈许高的黑石前，剑脊重重砸在石面。混沌气顺着裂缝蔓延，石下竟藏着处废弃的古阵！阵眼的凹槽恰好能容纳玄铁剑，陆明宇毫不犹豫将剑插了进去。
符文亮起的刹那，乱石滩突然升起道土墙，将兽群挡在外面。陆明宇靠在黑石上喘息，看着阵纹在空气中流转——这是他在玄冰潭古籍里见过的“困龙阵”，虽不致命，却能拖延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足够离凝他们抵达暗河出口了。
他刚松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阴恻恻的笑：“陆道友倒是好手段，可惜忘了螳螂捕蝉。”
黄须子的残党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后，为首的黑袍人手中正举着面黑幡，幡上的骷髅头对着陆明宇张开了嘴。妖气如针般刺入眉心，陆明宇的混沌气竟出现片刻滞涩——是蚀心术！
“你以为金睛子真会帮你们？”黑袍人狞笑着逼近，“他儿子早成了恶灵老祖的容器，等妖元果成熟，整个蛮州都会变成幽冥界的前哨！”
陆明宇的剑突然从阵眼弹出，混沌气带着石屑直刺黑袍人咽喉。这一击快得超乎想象，黑袍人猝不及防，黑幡仓促间挡在身前，却被剑气劈成两半。蚀心术的效力顿时溃散，兽群在土墙外发出焦躁的嘶吼。
“你怎么可能……”黑袍人捂着喉咙后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因为你不懂混沌气。”陆明宇一步步逼近，玄铁剑上的符文与困龙阵产生共鸣，“它能净化一切邪祟，包括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败类。”
剑光落下的刹那，黑袍人突然自爆丹田。妖气炸开的冲击波让土墙剧烈摇晃，陆明宇被掀飞出去，撞在黑石上喷出口鲜血。困龙阵的符文开始黯淡，兽群的咆哮声越来越近。
他挣扎着爬起，刚要拔出玄铁剑，却发现剑身上竟映出张熟悉的脸——是尚凌汐！她站在片冰原上，身前的冰棺正泛着蓝光，见到陆明宇的影像，她突然开口：“别来玄冰潭，快走！”
影像消散的瞬间，困龙阵彻底崩塌。陆明宇握紧玄铁剑，看着涌来的兽群，突然笑了——他怎么可能走？离凝还在暗河那头等着他，尚凌汐的警告里藏着的绝望，他必须去弄明白。
混沌气再次暴涨，这一次竟带着淡淡的冰蓝色。陆明宇迎着兽群冲去，剑光如流星般划破暮色，仿佛要将这片被妖气浸染的天地，劈开一道通往黎明的裂缝。
暗河出口处，离凝正焦急地望着沼泽。五名筑基修士已包扎好伤口，其中一人突然指向西方：“看！”
道蓝光正从沼泽深处升起，隐约可见艘白舟在霞光中疾驰。离凝的心脏骤然狂跳，刚要迎上去，却见白舟上的人影突然一晃，坠入了芦苇丛中。
“陆大哥！”她惊呼着冲过去，在齐腰深的泥水里找到了昏迷的陆明宇。他的左肩已肿成紫黑色，玄铁剑却依旧紧握在手中，剑身上的冰蓝色符文正缓缓渗入他的伤口。
离凝将他背到岸上，指尖触到他胸口时，突然摸到个坚硬的东西——是块从未见过的玉佩，玉面上刻着半阙残缺的阵纹，正与她掌心的幽冥令产生共鸣。
沼泽深处传来兽群的咆哮，离凝咬咬牙，背起陆明宇向玄冰潭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穿过枯黄的芦苇丛，仿佛在走向一场无人知晓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