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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因为今日吴王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愤怒,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今日竟敢在徐温面前发火,真的是不想活了吗;二是因为江州刺史居然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三是因为勾洪与徐温的亲弟是亲家,而徐温的亲弟弟还是江州刺史的第一佐官别驾。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官员们交头接耳,脸上纷纷露出震惊不已的神色。

江州刺史勾洪私自养兵、纵容私兵为匪的恶性事件,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众人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徐温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到底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向前迈出一步,慢条斯理地说道:“此事目前尚未彻底查明,或许其中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勾洪身为江州刺史,身负一方的重任,想来不至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丧心病狂之事。”

吴王示意内侍把奏折递给徐温等传阅并把证人宣上大殿等待询问。

经过众大臣的传阅和质询,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吴王和其他大臣好奇的是究竟江州徐别驾对刺史勾洪私拥七万人马的事知不知情?如果知情,但从未见他禀报过,难道这是徐温默许的?

朝堂上谁也不敢发言。

过了一会,太傅邹继光率先出列,拱手道:“如果情况属实,勾洪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依臣之见,应即刻暂停勾洪刺史的职并召其回来解释情况,同时任命附近的江县李县令和钟鹏举分别代任江州刺史和防御使,让他们先稳住局面。”

徐温冷哼一声,说道:“不妥,李县令虽说有剿匪的功劳,但他资历尚浅,骤然委以如此重任,恐怕难以服众。江州乃是我吴的要地,刺史一职关乎重大,还要三思而后行啊。”

吴王杨隆演怯怯地望了着徐温一眼,目光中满是犹豫之意,说道:“如果勾洪是蓄谋已久的,就怕未等我们的人去到江州,勾洪见恶行败露,狗急跳墙,干脆发兵攻打附近州县!”

“吴王你的意思是同时要做出兵攻打的准备?”徐温严厉地望住杨隆演。他心里嘀咕道:这个废物竟然有点主见了。竟然他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表达出来,这是奇迹呀。难道他自以为抓住自己弟弟和勾洪是亲家这个把柄就可以与我讨价还价?真是废物一个!

杨隆演连忙低下头躲开他严厉的眼神。

徐温心中骂了一句:废物终归是废物。

他捻着胡须,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臣的弟弟徐库别驾虽与勾洪有着亲家这层关系,但臣一向秉持着公私分明的原则。倘若勾洪真的犯下了如此罪行,臣绝不敢有丝毫偏袒,必定会依照律法公正处置。只是此事关系太过重大,还需谨慎行事,仔细调查一番,切不可轻信这一面之词。

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勾洪身为江州刺史,手握七万重兵,贸然派他人前去接任并准备攻打,极有可能引发江州局势大乱。再者,虽说人证书证俱在,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应当先派可靠之人下去,与邻近的洪州镇南节度使李德诚一同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徐温一得知此事后,却另有盘算。勾洪与他的弟弟乃是亲家,其弟又是勾洪的佐官别驾,这层复杂的关系使得徐徐温不得不谨慎行事。

徐温认为,在没有充分调查清楚之前,贸然取代并准备出兵攻打勾洪,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混乱,甚至会影响到自己在江州的势力布局。

于是,他打算先派自己的心腹下去,与自己近期收伏的洪州镇南节度使李德诚一同调查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再由他出兵攻打。

此外,徐温坚决反对任命江县李县令代任江州刺史,因为他深知,一旦李县令掌控江州,自己在江州的利益将受到严重威胁。

此时,徐温的长子徐知训上前附和:“齐国公所言极是。李德诚将军久镇洪州,对江州周边局势了如指掌,有他参与调查,定能查明真相,避免误判。若贸然出兵,万一其中有误会,不仅会损失兵力,还会让江州百姓陷入更深的苦难。”

说完他傲慢而又轻蔑地望着杨隆演。

徐知训就是那个经常把吴王杨隆演当戏子耍的徐温长子,在今年为广陵实际执政者,掌握杨吴朝廷的部分大权,职务为平卢军节度使、同平章事、诸道副都统等。

太傅邹继光在朝堂上地位崇高,但属于“孤家寡人”。

不过他也不会忌惮徐温父子。

他神情严肃地说道:

“李县令与钟鹏举共同剿灭这一千五百重甲骑兵,他呈上来的人证书证应该不会有假。况且,多个道州的百姓深受其害,如今已是民怨沸腾。若不及时处置此事,恐怕马上就会引发民变,到时候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

再者,正月以来,以右都押牙王祺为虔州行营都指挥使,率领洪、抚、袁、吉等州兵前往攻打虔州,造成江州附近几个州兵力空虚。

所以等勾洪恶行查证属实再谋划攻打的话,恐怖来不及了。我有预感不出两天勾洪就会主动造反以图割据一方。”

徐温微微皱起眉头,他何尚不知道这些,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渐渐有了自己称帝的野望。本来勾洪也是他自己要拉拢和扶持的地方实力派,以前他又何尚不知道勾洪的那些小动作,只是刚才才知道已经非常严重而已。

徐温心里暗暗盘算,现在不能确定勾洪是否还是听从自己的,抑或勾洪使了个障眼法故意与他自己弟弟做亲家,从而掩护图谋割据独立的意图。

这绝对不行!

现在杨吴就是他自己的,这是迟早的问题,只要吴王杨隆演一听从自己的建议称帝,他就会跟住逼迫杨隆演禅位,自己做皇帝。

徐温现在想先拖一两天,先弄清勾洪的真实意图再做定夺。如果勾洪继续效忠他的话,他自己就可以保住勾洪。

他沉思了片刻后以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即便勾洪真的有罪,我先派徐知询(徐温次子)前往江州核实清楚情况,再做定夺。若是贸然出兵,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动荡,影响我吴政权的安稳。”

吴王杨隆演心中暗自思忖,这徐温果然老谋深算,三言两语就想把事情给糊弄过去,处处维护勾洪,分明就是想保住自己在江州苦心经营的势力。

徐温继续以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同时我任命徐知诰(徐温养子)为江州团练使。如果勾洪作乱一事属实,我任命徐知询为江州刺史。”

朝堂上,其他人都是一言不发。

吴王杨隆演早已习以为常,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他鼓起勇气说道:“齐国公所言有理。不过,江州之事刻不容缓,这次乡勇首领钟鹏举剿匪有功,可以升为江县外镇兵镇遏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