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葫的鸣响戛然而止，像是被猛地掐住了喉咙。李冰手指还贴在元素徽章边缘，掌心残留着刚才能量狂涌时的灼热感。她没动，只微微抬眼，监测屏上的波形曲线已经从尖锐的峰值滑落，变成一条平稳下坠的斜线。
混沌能量读数断崖式下跌，七大节点警报全部熄灭。
“风暴停了。”她低声说，声音不带起伏，“压力归零。”
通讯频道立刻响起沈毅的声音：“西北、东南残余信号正在撤离，影子类异能者往地下钻，速度很快，但规模不大。”
“不是反扑。”李冰指尖划过屏幕，调出最后一段吞天葫吸收数据，“是溃退。它们主心骨断了。”
她按下通话键，元素徽章微光一闪，接通另一端。
画面晃了一下，凌云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央。她站在一片焦黑的废墟前，身后是倒塌的屏障残骸和几具烧焦的藤蔓状生物尸体。镜头缓缓移动，混沌督军跪在地上，全身黑甲碎裂，胸口核心黯淡无光，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灯。两名矮人正用刻满符文的铁链缠绕它的四肢，每绕一圈，督军的身体就抽搐一次。
“禁锢完成了。”凌云的声音透过徽章传来，冷静得像在汇报天气，“它还能动，但能量循环中断了。再撑十分钟都难。”
“别留活口。”李冰直接说，“毁掉它的祭坛。”
“我已经派人去幽暗森林。”凌云目光扫过远处那片死寂的林地，“那里有能量残留轨迹，比之前浓三倍。不是临时据点，是中枢。”
李冰点头，刚要回应，张易遥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等等！现在清剿太冒险。灵脉防御阵还没修好，万一这是诱敌，我们主力分散，再被突袭——”
“它们没这个能力了。”李冰打断她，“吞天葫刚才一口气提纯了四百单位混沌结晶，转化效率百分之八十二。敌人越弱，我们恢复越快。现在不打，等它们缓过来？”
她顿了顿，看向监控台角落那枚刚回收的黑色晶体，在灯光下泛着油膜般的光泽。
“而且，”她补充，“我们已经有突破口了。”
凌云那边沉默两秒，随即传来脚步声。画面切换，她已跃上一处高坡，镜头对准森林深处一座半塌的石台。焦黑的符文刻痕还在冒烟，地面裂开一道深缝，隐约有暗红光芒渗出。
“祭坛结构受损严重，但封印还在。”她说，“强行炸会引发反噬，得慢慢拆。”
“你有办法？”李冰问。
“有。”凌云抬起手，一枚小巧的水晶浮现在掌心，正是从地球输送过去的灵脉节点样本，“用这个做引子，模拟共振频率，一点点瓦解封印层。不会惊动深层能量网。”
“那就动手。”李冰收回视线，“我这边派沈毅带队，清理地球侧的信徒据点。你们负责魔法界祭坛，双线同步。”
“明白。”
通讯切断。李冰站起身，抓起外套往外走。监测室门刚打开，沈毅已经在外面等着，手里拎着战术背包，脸色紧绷。
“人都齐了？”她问。
“三十人，全副武装，带了破障装备。”他递过一份名单，“张易遥坚持留人在节点守防，我没拦。”
李冰扫了一眼，点点头：“合理。让她盯住西南口，那边地质松动最严重。”
两人一路穿过地下通道，直奔废弃矿洞入口。白云飞已在门口等候，剑未出鞘，但手一直搭在柄上。见李冰出来，他只点了下头。
“吞天葫呢？”沈毅问。
李冰没答话，从怀里取出葫芦。它表面银纹温润，轻轻颤了一下，忽然自行飘起，悬在三人前方半空，缓缓转动一圈，指向左侧岔道。
“它认路。”她说。
队伍顺着指引深入。岩壁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行至第三道弯，吞天葫突然停住，壶口微倾，指向地面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
“陷阱。”白云飞蹲下，手掌贴地探查片刻，“下面有线路，连着引爆装置。”
沈毅挥手，两名队员上前布设干扰器。白云飞则抽出长剑，剑尖轻点石板边缘，一道细若游丝的金光顺着缝隙滑入。几秒后，他手腕一抖，剑身震颤，发出一声轻鸣。
“断了。”他说，“可以进。”
石板掀开，露出向下的阶梯。空气更冷，脚步踩在金属梯上发出沉闷回响。尽头是一间密闭房间，墙上嵌着六根导管，连接中央一台黑色机器，表面覆盖着蠕动的暗色物质。
地上散落着几枚晶簇，全是混沌能量结晶。
“缴获。”沈毅下令，“封存带走，一个不留。”
队员迅速行动。李冰走近机器，吞天葫自动飞近，壶口对准主机外壳。银光一闪，一层薄雾状能量被抽出，吸入壶中。机器表面的黑膜随即萎缩脱落，露出内部刻印的符号——与之前设计图上的中继标记完全一致。
“果然是联动装置。”她低声道，“他们想靠这些节点，把两个世界串成一条线。”
“现在线断了。”沈毅收起最后一块结晶，“人也跑了，只剩几个躲地底的耗子。”
“够了。”李冰收回吞天葫，“只要这东西在我们手里，就能反向追踪它们的能量源。”
与此同时，魔法界。
凌云站在祭坛前，手中水晶缓缓下沉，贴近最外圈的符文。精灵法师分列四方，低声吟唱，自然魔力如雾般升腾。当水晶触碰到刻痕的瞬间，整座石台轻轻一震，封印纹路逐层亮起，又逐层熄灭。
“第一层解除了。”一名法师喘息道，“还有两层。”
“继续。”凌云不动，“节奏别乱。”
第二层破解耗时最长。符文反复重组，几次险些触发自毁机制。凌云中途换手，让另一名法师接手引导，自己退后观察能量流向。直到发现第三条支路存在逆流陷阱，才改用风系魔法制造微扰，成功绕开。
最后一层封印开启时，整座祭坛发出低沉轰鸣。地面裂缝扩大，一块灰白色石板从中升起，表面布满扭曲的刻符，中心凹陷处嵌着一颗暗紫色晶体。
凌云伸手取下石板，翻转查看背面。那些符号她不认识，但芯瑶之前解析过的坐标模型突然在脑中浮现——角度、间距、排列方式，完全吻合。
“找到了。”她握紧石板，“黑渊位面的通道锚点。”
身后，精灵法师们已经开始清理残余污染。凌云没有回头，只是将石板小心收进怀中，目光投向远方精灵城的方向。
地球这边，李冰正站在灵脉核心室的操作台前。技术人员接过混沌结晶，放入分析仪。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逐渐稳定。
“转化路径可逆推。”技术员抬头，“我们能顺藤摸瓜，找到它们的能量源头。”
李冰嗯了一声，没多说话。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吞天葫，它安静地躺在掌心，壶身微暖，像是刚完成一场长途跋涉。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毅押着几名俘虏经过，白云飞走在最后，肩头沾了点灰。
“人都带走了。”他说。
“辛苦。”李冰点头，“去休息吧。”
他没动，看了眼她手里的葫芦：“它还好？”
“比谁都精神。”她笑了笑，“刚才还主动导航来着。”
白云飞也笑了下，转身离开。
室内重归安静。李冰把吞天葫放回凹槽，启动防御阵修复程序。进度条缓慢爬升，绿色光带一格格亮起。
通讯徽章忽然震动。
她接通，凌云的脸再次出现。
“祭坛毁了。”她说，“拿到东西了。”
“我也是。”李冰举起一枚结晶，“准备反向追踪。”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说什么。有些事不用讲明。
凌云微微颔首，切断通讯。
李冰盯着熄灭的屏幕，手指轻轻敲了敲台面。
吞天葫忽然轻轻一跳，壶口朝下，滴出一粒芝麻大小的黑点，落在操作台上，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