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沙还在响，屋顶铁皮被吹得直晃。
凌云闭着眼，手指搭在床沿，呼吸很轻。吞天葫在床板下的洞里微微震动，她立刻睁开眼。
刚才那一下不是错觉。有扫描波从外面扫进来，频率很慢，像是在排查什么。她没动，神识顺着吞天葫的连接往回探，发现一段微弱的能量残留正被人逆向追踪——是光系净化符的粉末，昨天抹在袖口的，已经被汗水泡开，留下了一丝波动。
她坐起来，动作不大，手摸了下袖子内侧。那里已经干了，但痕迹还在空气中飘着。这种工坊对光系魔法极其敏感，一点残渣都可能引来盘查。
她起身，把外衣拉好，拿起扫帚往外走。走廊空着，守卫刚换岗。她低着头，往熔炉区去。路过厕所时，她故意放慢脚步，抬脚踢翻了门口那桶冷却水。水哗地洒了一地，混着黑色油污往墙角流。
她盯着地面，看到水迹经过的地方有一小片反光——那是药液残留正在蒸发。她走过去，用鞋尖碾了两下，直到那点光彻底消失。
回到岗位前，她靠在铁架边喘了口气。吞天葫又震了一下，提示外部扫描停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
天快亮时，警报响了。
所有工人被叫到广场集合。凌云站在队尾，看到首领站在祭坛前，手里捏着一片发光的纸屑——正是她昨天用过的净化符碎片。
“有人用了光系魔法。”首领声音不高，但传得很远，“这不是你们能碰的东西。”
他举起碎片，往空中一抛。一道黑光从祭坛升起，化作波浪形的探测场，从人群头顶扫过。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冷意压下来，体内的能量被强行暴露出来。
凌云站得很稳。她早就在吞天葫的配合下压住了灵脉，体内只剩风雷属性的微弱波动。但她知道，真正的危险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吞天葫。这东西能吸收黑暗能量伪装气息，可一旦探测强度太高，还是会露馅。
探测波扫到她时，仪器发出一声短促的滴响。首领看了眼数据屏，眉头皱了一下，但没说话。下一个接上的人直接被拉到了旁边，因为体内有混沌亲和特征。
检查持续了二十分钟。最后所有人通过，首领宣布加强夜巡，并让墨影带人盯住几个重点区域。凌云听见自己的宿舍被列进了巡查名单。
散队后她没回房，先去了通风管道附近。那里有她之前刻下的星序印记，藏在铁壁接缝里。她假装擦灰，指尖蹭过那道纹路，一滴血渗出来，顺着金属缝隙流进去。
吞天葫立刻有了反应。信息顺着双界灵脉传了出去。
几秒后，李冰在学院实验室睁开了眼。她正调试封印匣，突然脑子里响起一句话：“暴露风险高，准备撤离。”
她手一顿，立刻关掉设备，走到窗边。陆泽已经在楼下等了。她打了个手势，对方点头离开。
半小时后，学院后山警报响起。值班老师冲出来喊：“黑暗生物突破结界！”学生们乱成一团，治愈分队紧急出动。李冰带着人赶过去，看到陆泽站在林子边缘，手里握着一枚雷符残片。
“成了。”他说。
“墨影去了吗？”
“刚走，带了两个守卫。”
李冰转身回楼，打开通讯器，输入一段加密指令发往工坊方向。内容只有四个字：**暂缓行动**。
***
凌云回到宿舍时天已经亮了。
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蹲下，掀起床板，确认吞天葫还在。外壳裂纹闪着红光，频率比平时快。她知道这是系统在接收新指令。
她把床板盖好，坐在床边喝水。门外传来脚步声，停了一下，又走远了。应该是巡逻的人。
她不敢睡。刚才那一轮探测虽然过了，但首领明显起了疑心。现在整个工坊都在收紧，任何异常都会被放大。她必须想办法再送一次情报，但不能再用光系手段。
她低头看手。昨天留下的血痕还没洗干净。她忽然想到一个办法——用生命能量做载体。这种波动极难检测，而且能穿过大部分屏蔽阵。
她撕了块布条，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串符号。这是星序族的密文，只有李冰能看懂。写完后她把布条塞进扫帚柄的暗格里，打算明天送去动力区报废。
做完这些，她躺下闭眼。吞天葫安静下来，红光变缓。她知道外面有人在盯她，但她不能动。
***
白云飞在小镇客栈里坐着。
他换了身普通衣服，坐在角落喝茶。店老板说最近没人来这边，但他还是等了。
傍晚时陆泽的消息到了。说后山的事搞定了，墨影被引开了。他看完就把纸条烧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天。云层很厚，风也不小。按计划，如果凌云今晚能送出信号，他就进山等接应。如果没动静，就再等一天。
他关上门，把刀放在桌上。
这一晚不会太平。
***
夜里三点，凌云醒了。
她听见窗外有动静。抬头看，墨影站在对面屋顶，正往这边望。两人视线撞了一下，对方没动，也没走。
她坐起来，慢慢穿鞋。吞天葫在床下震动，提示有高频监控启动。她知道这是陷阱，想逼她用魔法反击或者逃跑。
她没理，走去洗漱。回来时顺手把扫帚拿进屋，靠在门边。布条还在暗格里，不能现在送。
她在桌前坐下，翻开工坊手册。翻了几页，听见外面脚步声又来了。这次是两个守卫，带着检测仪。
他们停在门口，仪器滴滴响。
“里面有人。”
“登记过的学徒，叫凌玥。”
里面的人睡觉了。”一个守卫说，“刚才一直没动。”
另一个看了眼屏幕，“能量正常，风雷亲和，c级。”
两人走了。
凌云坐在桌前没动。她知道这只是例行检查，但下次可能就不会这么简单。
她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人了，才重新蹲下。掀开床板，把吞天葫拿出来。外壳裂纹还在闪，但颜色变了，从红转成暗紫。
这是李冰回信了。
她把手贴上去，一段信息流入脑海：**假象已成，接应到位，待命撤离**。
她把吞天葫放回去，盖好床板。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栓从里面插紧。
她坐回床边，手指搭在扫帚柄上。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