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是随便什么人吗?
按理说,来都来了,那肯定是要去的。
可现在看来,这个小说世界的创造规则和运行法则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就像盛师巍的手机号码,在其他人那儿是空号,在阮宝梨和系统这是无人接听。
如果霍砚和他的人一起跟过去,本来尚可存在的盛师巍的家,会不会真正变成一座空屋?
阮宝梨思忖片刻,实话实说,“霍先生您可能不太方便过去,要不然路边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过去?”
一听她满嘴“霍先生”和“您”,霍砚就知道她心里又画出了一道楚河汉界,但比起界限,他更在意的是,“你自己过去?一个人?”他断然拒绝,“不行。”
阮宝梨问:“为什么?我现在是休假吧?既然是休假,那就有行动自由啊。”
“跟那没有关系。”霍砚说:“你一个人去有危险。”
阮宝梨说:“盛师巍住的地方是个安置小区,虽然不高档,但人来人往,很热闹。”
霍砚说:“汇流酒店是个高档酒店,你被袭击的地方,前头是餐厅,侧面是监控中心,不应该比安置小区更安全吗?”
阮宝梨张了张嘴。
霍砚说:“更何况,那是一个住户情况复杂的安置小区,人员流动大,人口密度高,如果你一个人进入了某套房子里,房门一关,在封闭空间里,出了事谁能及时救你?”
阮宝梨哑口无言。
系统也说:“宝梨,虽然我很想见到盛师巍,但他说的有道理,你遇到醉汉的时候,我吓都吓死了。”
见她不说话,霍砚问:“你有必须一个人去的理由吗?还是说,只是我不能去?如果限制的只是我,那我找其他人陪你一起去。”
阮宝梨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但还是说:“别人也不行,他们不符合条件。”
条件?
霍砚的眼眸微微眯起,理直气壮地说:“你总有很多奇怪的任务要完成,既然我们是同盟,我就一定会帮你,但不管你要做什么,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他说:“从投资回报率来讲,如果你出了事,我前期的投入全都打水漂,岂不是无妄之灾?”
阮宝梨笑了起来,“最后一句话可以撤回。”
霍砚说:“那就撤回。”
阮宝梨说:“嗯,我就当没听见。”
霍砚低下头,尽管没动静,但阮宝梨知道他肯定在笑。
“嘁。”她压着唇角,轻轻地嗤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在笑。
过了一会儿,她说:“那晚从医院回到你家,夜里你告诉我,你们拨打盛师巍的手机号,全是空号。”
霍砚看着她,“难道你能打通?”
阮宝梨没有否定,只是咬了下嘴唇。
空号意味着这个手机号码处于未被使用的状态,为什么阮宝梨能打通一个空号?
所以,这就是条件吗?
霍砚掏出手机,“号码。”
阮宝梨问:“你要现在打?”
霍砚说:“嗯。”
阮宝梨惊讶道:“你没打过?”
霍砚挑眉,“我为什么要亲自给他打电话?我给身边的人开那么多工资,随便一个电话都要我亲自打,我是闲得发慌还是脑子进水?”
阮宝梨说:“可你经常给我打电话呀。”
霍砚说:“你是随便什么人吗?号码。”
阮宝梨立刻背出盛师巍的手机号码。
霍砚扭头瞥她,“别人的号码你背那么熟?”
其实是系统刚刚在阮宝梨脑袋里背了一遍,她只是复述。
但这种细节解释不清,阮宝梨催道:“你快打吧。”
霍砚拨通号码,阮宝梨紧张地凑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阮宝梨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霍砚。
霍砚冷哼,洋洋得意,“我现在可以陪你去了吧?”
陪陪陪!
这必须陪了。
直到他们的车停在小区大门外路边,霍砚下车替她开了车门,阮宝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霍砚也能打通盛师巍的电话。
按她之前的推测,只有现实世界里的她和系统,才能打通盛师巍的电话。
怎么着?霍砚也是现实里的人吗?
整个后颈子都痒痒的,阮宝梨怀疑自己要长出第三个脑袋了。
安置小区的门卫形同虚设,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保安坐在空调棚里刷手机短视频,音量外放,吵得人耳朵疼。
小区内部挺大,但是布局混乱,沿途底楼被私设成商铺,看过去卖什么的都有。电瓶车见缝插针,从商铺和二三楼阳台牵拉出的充电线,像蜘蛛丝一样密密布布。他们路过一处物流驿站,霍砚拉了把阮宝梨,叫她避开一台架在折叠桌上的高压锅。
霍砚提醒她,“你又心不在焉了。”
阮宝梨确实走神了,她刚刚在和系统说话。
从进小区大门起,系统便说这里和她记忆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就连门口的保安都长着同一张脸,热衷刷短视频的爱好也没有变。
他们一路走,系统一路说。
这也没有变。
那也没有变。
“宝梨,”系统又说,“你看前面停车的那个人,那个女的。”
“黄衣服黑裤子的?”阮宝梨问:“她是谁?”
系统说:“房东太太。”
它愤怒地说:“她又提着她那个破电池,要去家里充电了!”
“啊?”阮宝梨不解,“去你跟盛师巍家里充电吗?”
“对!”系统恼火极了,“她总是这个样子,说我们住在3楼,拉条线就能下来给她的车充电,有时候我不在家,盛师巍懒得和她计较,总是放她进来充电。”
阮宝梨惊道:“还能这样?她不知道这样不仅侵犯你们的权利,还很危险吗?”
系统说:“她为了蹭电费什么都干得出来。”
阮宝梨问:“那她提着电池过去了,是盛师巍在家的意思吗?”
系统说:“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吧。”
阮宝梨看向前方提着电池拐进单元楼道的老年妇女,拉了把霍砚的衣袖,想要跟过去。
霍砚不明所以,问:“怎么了?看到谁了?”
阮宝梨说:“盛师巍的房东太太。”
可是等他们沿着楼道走上三层时,看起来行动并不敏捷的房东太太已经不见踪影。三楼共有四户,阮宝梨问系统,“你们住哪一户?”
系统初逢房东太太时的天怒人怨已经消散,转为一种近乡情怯,嗫嚅道:“……右边第2扇门。”
阮宝梨便径直走向右边第2扇门。
霍砚跟着她,虽沉默不语,眼睛却没闲着。
那扇门是简陋的金属防盗门,门上油漆剥落,呈现出陈旧的斑驳感,但门把手没有落灰,且门下靠墙处有一个矮小可爱的鞋柜,鞋柜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快递袋子。
霍砚俯身捡起快递袋,看见收件人上写着盛先生,快递单上的日期是两天前。
这样明显有人居住的屋子,为什么他的人反复探查,得出的却是空屋的结论?
他直起身,看一眼阮宝梨,手指微弯,在门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