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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碗泡面的时间——如果陆铭能吃上泡面的话。

他最终还是没去挑战人类消化系统的极限进行垃圾分类再利用,而是靠着口袋里最后几个钢镚,在路边摊买了个加蛋加肠的豪华版手抓饼,蹲在马路牙子上吃得涕泪横流。不是感动,是辣的——摊主大叔信誓旦旦说这酱料是“微辣”,结果差点把陆铭嗓子眼送走。

“妈的,水……水……”他嘶嘶地抽着气,感觉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一刻,什么狼人追杀、地面软化、官方盯梢,都被这纯粹的、物理层面的灼烧感暂时压制了。生存的需求,果然是最底层的操作系统。

一边灌着从公园直饮水龙头接来的免费凉水,陆铭一边开始严肃地思考人生——主要思考方向是:今晚睡哪儿?以及,明天怎么搞到钱?

回家?那是自投罗网。网吧?囊中羞涩。朋友?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唯一可能收留他的,大概只有那个坚信地球是平的、并且正在筹备“地平说”线下交流会的大学室友赵胖子了。但陆铭很怀疑,以自己目前这“行走的麻烦吸引器”体质,去了会不会导致赵胖子那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信仰直接被外星飞船给证伪了。

“唉,难道真得去天桥底下开展‘历史系高材生在线解读周易,不准不要钱’的业务?”他悲愤地想,“或者利用这手让仙人球变绿的本事,去花卉市场搞诈骗?‘古法秘术,一秒还绿’,专骗那些养啥死啥的植物杀手?”

正胡思乱想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到了裤兜里那块粗糙的塑料玉佩和那张朴素的名片。冰凉和温热的触感同时传来,让他一个激灵。

玉佩……名片……老瞎子……秦卫疆……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连同昨天到今天发生的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旋转。

“石头……狼人……超快的速度……植物复活……地面变软……”他喃喃自语,试图在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中找出逻辑线,“为什么追我?因为石头?那为什么我能让仙人球活过来?为什么地会陷下去?”

他之前一直试图用“变异”、“辐射”来解释,但此刻,一个更加荒诞,却又隐隐契合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亮起:

“那些石头……敖光说带有‘源质’波动……狼人是被这个吸引来的……”

“我的变化……是从接触那个博物馆的破箱子,手被划伤开始的……”

“这整个过程,岂不是像极了某种……血脉的认证与激活?”

而认证了他血脉的那个“系统”是……

陆铭猛地想起家里那本被他束之高阁的、积满灰尘的、他从未当真过的——

《山海经》!

陆铭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疯癫的联想,瞬间击中了他:

“难道……我身上的变化,和这些石头,甚至和老祖宗记载的事有关?”

“不是变异……是……觉醒?就像那些网络小说里写的?”

“我们老陆家祖上……其实不是贫下中农,而是……修仙的?或者……跟山海经里的异兽神仙沾亲带故?”

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陆铭自己都差点笑出声。但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仔细一想,特么的好像还真能逻辑自洽啊!

女娲抟土造人,算不算生命创造?自己让植物复活,是不是沾点边?虽然档次差了十万八千里...

共工怒触不周山,算不算大地变形?自己让地面软化,是不是低配模仿?虽然规模堪比蚂蚁绊大象...

还有那些石头……山海经里奇奇怪怪的石头还少吗?什么五色石、磁石……

“卧槽!不会吧?!”陆铭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虽然门后是啥他完全没底,“合着我这不是基因突变,是血脉返祖?我们家祖上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第一批手办,还是质检没合格那种?”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病毒一样迅速占领了他的大脑高地。恐惧感依然存在,但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

他立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杀回家!那本《山海经》应该还在书柜顶上吃灰!

至于风险?大不了再被狼人堵一次门!反正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更何况,他现在好歹也算是个……低配版超能力者?

说干就干!陆铭把最后一口手抓饼塞进嘴里,意气风发地一挥手——然后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旁边一个路过遛泰迪的大爷给抡着。

“对不起对不起!大爷您这狗真精神!”陆铭赶紧道歉,在大爷警惕的目光中溜之大吉。

一路上,他精神高度亢奋,看什么都觉得有深意。路过一个工地,他觉得那挖掘机像刑天舞干戚;看到天上飘过一朵奇形怪状的云,他觉得是饕餮显灵;甚至看到路边草丛里窜过一只野猫,他都觉得那眼神充满了上古大妖的智慧与嘲讽……

“完了完了,陆铭你没救了,已经开始出现幻视和妄想症状了。”他一边走一边吐槽自己,“下一步是不是该看见克苏鲁了?”

陆铭站在自家门口,望着那扇被临时用木板钉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宣告退休的房门,心情复杂得像是一碗加了辣条和草莓的泡面——又荒谬又心酸还带着点诡异的期待。

“妈的,回家跟做贼似的。”他嘀咕着,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哪个肌肉棒子或者一脸“有关部门”气质的寸头男人蹲守,才小心翼翼地撬开木板,钻了进去。

房间里依旧保持着被哈士奇军团洗劫过的风采,甚至因为房东王阿姨“好心”地过来“视察”过,又多了一丝“绝望主妇看见猪圈”的哀怨气息。地上还有警方取证时画的白色人形轮廓——当然是陆铭自己脑补的,实际上只有几点标记血迹的粉笔印子。

“欢迎回家,陆铭先生。”他对自己做了个夸张的鞠躬手势,“恭喜您荣获‘本市最倒霉租客’提名,奖品是破门一扇和狼人追杀体验券一份,附赠官方贴心关注服务。”

苦中作乐是他的生存本能,不然早疯了。

陆铭目标明确,直奔书房——其实也就是个小隔间。

书架还在,上面堆满了各种他父母留下的、以及他小时候的书籍。

他一边翻找,一边吐槽:“《中国通史》,你好,下次狼人来记得用你的厚度感化他们;《商周青铜器纹饰研究》,啧,纹饰再屌也挡不住一脚啊;《古代神话体系概述》……找到了!”

那本祖传的《山海经》果然还在最顶层,被几本厚厚的《辞海》压着,看起来更加凄惨了。

陆铭像捧圣旨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那本厚重、脆弱、散发着霉味的古籍抽了出来。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席地而坐,把书放在膝盖上,郑重其事地翻开第一页。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上面的字是竖排繁体,还夹杂着各种虫蛀的小洞。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他磕磕绊绊地读着,大部分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啥意思了,感觉像是在看天书。

“这玩意儿真是人看的?老祖宗们平时交流靠猜谜吗?”他一边吐槽,一边耐着性子往下翻。他知道重点不是正文,而是那些祖辈留下的、密密麻麻的批注和涂鸦。

他随手翻动着发黄脆弱的书页,看着里面那些画风清奇、仿佛喝了假酒的设计师画出来的异兽插图,梼杌长得像被门夹过的老虎,穷奇像个插了翅膀的刺猬,忍不住又开启了吐槽模式:“这九尾狐……确定不是得了毛囊炎的萨摩耶?还有这个珠蟞鱼,长得跟颗麻将牌成了精似的……老祖宗的想象力真是奔放不羁爱自由。”

他翻着翻着,翻到了《南山经》部分。这里的插图稍微正常点,主要是各种奇花异草和……会说话的野兽?他严重怀疑写书的人是不是蘑菇吃多了。

果然,在《南山经》某一页的空白处,他看到了一大片用毛笔写的、更加潦草难认的小字,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简笔画。

他凑近了,眯着眼睛仔细辨认。

那些小字写的似乎是某种游记或者笔记:

“……戊寅年三月,循祖训,再探南山遗脉……气机已弱,灵泉枯竭……唯招摇之麓,地脉节点犹存微光……惜阵法残破,不得其门而入……留记于此,待有缘后人……”

下面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地图,像是个小孩的涂鸦:几个圆圈代表山,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代表路,旁边还标注着几个地名,但都是古称,什么“赤水”、“苍梧之野”,陆铭一个都对不上号。

但在地图的某个角落,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个扭曲的种子或者发芽的豆子,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万物生息之所系,造化之根苗。”

陆铭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万物生息?造化?”这两个词,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他想起自己指尖流淌的、让植物复苏的微弱暖流!

想起那瞬间让地面软化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不就是……生息?造化?

难道老祖宗笔记里说的“地脉节点”、“造化之根苗”,指的就是某种……能量源?或者……特殊地点?而自己觉醒的能力,和这个有关?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不再觉得这些涂鸦是鬼画符,而是仿佛看到了老祖宗跨越时空,对他这个不肖子孙挤了挤眼睛,说:“小子,答案在这儿,自己找!”

他迫不及待地继续翻动书页,双手因激动而有些发颤。在《山海经》更靠后的、描述海外经和荒诞不经的大荒经部分,书页的空白处变得更加“热闹”。陆大胆的笔迹在这里显得愈发狂放,甚至透着一股焦躁。

在许多描述深海与极远之地的段落旁,都被他用朱红色的墨,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旁边画着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

“归墟......”

这两个字反复出现,笔划狰狞。在一处最大的漩涡图案旁边,陆大胆的笔记几乎力透纸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

“老祖宗手札提及,万物终焉与起始之地,众水汇聚之所,名曰‘归墟’!”

“然,其入口成谜,方位莫测,凡近之者,皆失其魂,无踪无影!”

“后世子孙,切记!!!不可去!不可探!大凶!大凶!!大凶!!!”

连续三个“大凶”,一个比一个用力,看得陆铭心头一阵发寒,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先祖陆大胆在写下这些字时那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归墟……”陆铭默默记下了这个充满不祥气息的名字,将它压在心底。眼下,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东西。

他将注意力转回《南山经》部分,集中在那张简陋的“招摇之麓”地图上。

“城市边缘……南山遗脉……招摇之麓……”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大脑飞速运转。光是名字像没用,老祖宗的地图画得跟抽象派似的,得找到更实在的锚点。

他再次俯身,几乎是趴在那张简陋的地图上,用手指仔细描摹着那条代表路径的墨线和旁边的批注。

“……循祖训,再探南山遗脉……气机已弱,灵泉枯竭……唯招摇之麓,地脉节点犹存微光……”

“地脉节点……” 陆铭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个代表“招摇之麓”的奇怪符号上。那符号不像山,更像是一个扭曲的泉眼或者漩涡。

他猛地抓过自己的手机,调出本市卫星地图和地质水文资料——这是他写论文时练就的本事。他先是排除了几个名字带“招摇”或听起来像的正式景点,然后开始重点查看城市边缘未开发区域。

当看到“招凤岭”这个名字时,他心中一动。“招凤”与“招摇”,虽不相同,但“凤凰非梧桐不栖”,凤凰所招,与“招摇”之山,似乎都暗合某种“吸引灵物”的意象? 这或许不是直译,而是一种意涵的流转。

他将手机地图放到最大,仔细观察招凤岭一带的卫星地形图。忽然,他眼神一凝!

只见那招凤岭的侧面轮廓,在卫星图上隐约勾勒出的形状,竟然与老祖宗地图上那个“扭曲泉眼”的符号,有五六分神似! 那“泉眼”的中心,对应到现代地图上,正是招凤岭脚下的一片洼地。

更重要的是,批注里提到的、他之前没在意的“赤水”! 古籍里的“赤水”多指富含矿物的红色河流。他快速检索本地志,发现百年前招凤岭附近确实有一条叫“红溪”的小河,因流经红土层而得名,只是近代早已干涸改道,地名也湮灭了!

文献、地图、水文,三条线索指向同一个地方!

这念头让他心跳加速,可还没等这丝兴奋发酵,冰冷的现实就隔着裤子口袋狠狠硌了他一下——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亮起,是房东王阿姨的微信轰炸。点开一看,不是文字,是好几条杀气腾腾的语音方阵。

“小陆!你搞什么名堂!我家门怎么成那样了?!哪个天杀的干的?!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我告诉你!全新防盗门!加上楼道墙面修补费、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算你三千八!三天!就三天!钱不到账门修不好,我立马报警!你那些破烂我给你直接清出去!”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

王阿姨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寂静的老屋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陆铭脆弱的神经上。三千八! 把他按斤卖了都凑不齐这个数!报警? 这两个字让他头皮瞬间发麻,秦卫疆那张冷峻的脸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立刻浮现在眼前。

家,这个理论上最后的避风港,不仅不再安全,反而成了随时会炸的雷。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外,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阴影里藏着眼睛,可能是彪哥那伙阴魂不散的狼人,也可能是异管局的人……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漫上来,留下来,就是坐以待毙,社会性死亡和物理性死亡二选一,或者打包赠送。

绝境中,他的目光落回那本地图和口袋里的石头上。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掏出一颗最近捡的、看起来最圆润的“鹅卵石”,迟疑地把它放在了地图上那个代表“招摇之麓”的奇怪符号上。

就在石头接触符号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那颗一直只是微凉的石头,突然像是被注入了生命般,散发出一种持续而温和的热量,不烫,却异常清晰,仿佛一颗小心脏在掌心下轻轻搏动。更让他汗毛倒立的是,石头表面竟浮现出极其微弱、如呼吸般明灭不定的莹润光泽,与地图上那个墨迹暗淡的符号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陆铭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这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这是一种明确的、强烈的“信号”!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突然对准了某个尘封已久的锁孔!

这石头,这地图,都在用它们的方式尖叫:此地非同寻常!与你息息相关!

完了,退路好像彻底断了。 兴奋、恐惧、迷茫、还有一丝被逼上梁山的破罐破摔,在他心里搅成一锅粥。

留下来?穷死、吓死、或者被请去喝茶。

去探险?前面是未知的危险,但……这似乎是唯一一条可能揭开谜底、甚至绝处逢生的缝隙! 那发烫的石头和老祖宗的笔记,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虽然微弱,却指向一个方向。

“妈的,拼了!”他一拍大腿,“富贵险中求!大不了……大不了再请他们吃一次榴莲!”

他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老祖宗的抽象派藏宝图折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他默默地,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印着“xx旅行社”logo的双肩包。

那是他大学时唯一一次参加班级郊游时发的纪念品。

他开始往里面塞东西:手电筒...希望还有电,半瓶矿泉水,最后几块过期半年的压缩饼干,一把多功能小刀,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将那几颗“非酋の祝福”鹅卵石也小心翼翼地用软布包好,放了进去。

“兄弟们,给点力啊。”他拍了拍背包,像是在给队友打气,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这次能不能逆天改命,就看你们的了。要是再给我招来狼人……我就把你们扔进茅坑!”

背包安静如鸡。

陆铭背起行囊,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也染上了老祖宗陆大胆的那股子又菜又爱玩的劲儿。

“探索秘境的第一步……先想想怎么跟房东解释这扇门,以及……怎么凑够路费。”

毕竟,穷,才是贯穿陆家古今的第一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