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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金色征程:红颜与江山 > 第49章 电台里的《梦醒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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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电台里的《梦醒时分》

周一清晨,省统计局培训中心大院里,初夏的晨光照在拖着行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待大巴的实习生们身上,气氛轻松而喧闹,憧憬着对返校生活的期待,小八正眉飞色舞地跟人吹嘘着什么,蒯山在检查着自己的行李。

王一独自一人靠在大院门口的廊柱下,背包随意地扔在脚边,他沉默地望着院外车水马龙的街道,脸色有些苍白。昨天他去许知夏宿舍拿了背包后,就独自一人在晋安的路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个下午,很晚才回到培训中心宿舍,他一夜无眠,愤怒、失望、屈辱,还有无法言说的、深深的担忧,在他脑海里反复撕扯,许知夏最后那声夹杂着哭腔的呼喊,像魔咒般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王一!电话!”值班室大爷的喊声穿透嘈杂传来,“找你的!快点!”

王一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快步走向值班室,拿起听筒,是许知夏,她显露出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和掩饰不住的疲惫,背景里还有隐约的纸张翻动声和电话铃声。

“喂?王一?是你吗?”她的说话声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是我!”王一的语调冰冷而疏离,没有任何起伏。

“我……我在办公室……偷偷给你打的……”许知夏的解释里有着一种被逼到墙角般的无助和急切,背景里隐约传来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和远处模糊的电话铃声,证明她确实在工作的环境里,“对不起……昨天……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

她的道歉尚未说完,就被王一冰冷地打断了,“说完了吗?”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像淬了寒冰的刀子,直接截断了她所有的话语,“没别的事我挂了。”

“别!王一!”许知夏的恳求带上了哭腔,急切地哀求着,语速飞快,“你生气……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别不理我……我听你的话,昨天下午……没去……我跟副行长请假了……我说……我身体不舒服……真的……我没去……”她急于证明自己的改变,却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请假?没去?王一心中冷笑一声,这算什么?施舍吗?还是为了挽回他而做出的、微不足道且随时可以收回的让步?他昨天愤怒离开,难道仅仅是因为一次陪打牌陪吃饭吗?不!他愤怒的是她毫无原则的顺从,是她为了那份工作可以牺牲一切的态度!一次请假就能改变什么?就能证明蔡仕德在她心中不再高于一切吗?就能抹去她醉酒狼狈的样子吗?

“哦。”王一嘴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节,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看似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他甚至懒得去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电话那端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穿过听筒传来,激得王一耳膜生疼。他能想象她此刻在办公室里,捂着话筒,强忍着不哭出声的样子,但他心中的冰层,已经被昨天的绝望和愤怒冻结得太厚太硬。

“王一……你……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学校……给我……打个电话……”许知夏显露出浓浓的怯意,断断续续地挤出最后的叮嘱,卑微得令人心碎。

就在这时,电话背景里传来一个模糊但威严的中年男声,似乎在喊着什么。许知夏的声音陡然一变,又是职业性的急促和慌乱,“……蔡行长叫我了……我……我先挂了……对不起……”电话戛然而止,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在听筒里单调地回响。

“嘟嘟嘟——嘟嘟嘟——”,王一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冰封的石像。听筒里冰冷的忙音,像是对他冰冷态度的无情回应,最后那声“蔡行长叫我了”,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穿了他心中刚刚因她道歉而出现的一条极其细微的裂痕,瞬间将其弥合,冻结得更加坚硬。看,她的世界,永远以那个男人为中心。她的道歉,她的改变,在一声召唤面前,是那么的廉价和可笑。

他慢慢地、缓缓地将听筒放回原位,动作机械而僵硬,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出了值班室。外面阳光正好,同学们的笑闹声更加响亮,带队老师已经在招呼上车了,小八兴奋地朝他挥手:“五哥!快点!回学校开荤喽!”

他木然地背起背包,跟在人群后面,最后一个踏上返校的大巴车,车厢里荡漾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实习的趣事、返校后的安排、食堂的饭菜,王一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将背包塞进行李架,然后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大巴车引擎轰鸣,缓缓驶离省统计局培训中心大院,汇入晋安市喧嚣的车流,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熟悉的街景、高耸的银行大楼、还有那个他无数次张望过的宿舍楼方向……都渐渐模糊、远去。

王一没有睁开眼,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听,将耳机塞进耳朵里,他没有选择磁带里那些甜蜜的情歌,而是调到了电台,一阵沙沙的杂音后,一个浸透沧桑感的女声流淌出来,恰好唱到:“……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是陈淑桦的《梦醒时分》,那奏唱着淡淡哀愁和无奈追问的旋律,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歌词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打在他心口那道新鲜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强装的冷漠和坚冰般的沉默,在这熟悉的旋律面前轰然碎裂。

王一猛地扭过头,将脸深深埋向车窗的方向,肩膀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窗玻璃上映着他模糊的侧影,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挣脱了眼眶的束缚悄然滑落,他死死咬住下唇,只有耳机里那哀婉的女声,一遍遍地质问着他,为他无处安放的伤心和那看不见未来的迷茫,唱着无解的挽歌。

大巴车朝着嘉禾大学的方向疾驰,承载着满车的笑语和归心,也载着一颗在初恋的甜蜜与现实的冰冷夹缝中,被撕扯得鲜血淋漓、孤独无助的心,窗外,晋安市的轮廓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只留下耳机里电台播放着的《梦醒时分》,和脸上那冰凉而苦涩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