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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沪上银窟龙虎斗 > 第22章 庄票背面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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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福源钱庄,尚未完全从沉睡中苏醒。

沈逸风正站在柜台后,用一块鹿皮绒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枚枚银元。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平静的日常,即将被一声凄厉的哭喊撕得粉碎。

“福源钱庄!福源钱庄救命啊!”

一个粗布短打的农民,连滚带爬地冲进大门,

他浑身沾满泥泞,一只手死死攥着几片残破的纸片,

另一只手痛苦地捶打着柜台,泪水混着泥水流下,嘶哑的嗓音里满是绝望。

“我家老爷……我家老爷的庄票……被人撕了!就剩这几片了!”

整个前柜瞬间被惊动。

阿福第一个冲了上来,稳住农民的身体,

沈逸风则迅速从他汗湿的手心,将那几片沾着泥污和汗渍的纸片接了过来。

那是几片撕成两半的庄票。

沈逸风一眼就认出,这是“徐同布庄”的票样。

票面印着“徐同”二字,格式、纸质,都与市面上流通的无异。

但此刻,这些残片却像一块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手。

“别急,慢慢说。”沈逸风的声音异常沉稳,

他将庄票碎片放在干净的账本上,又倒了杯温水给农民,

“您家老爷的庄票,是丢了,还是……”

“是被抢了!”农民哭嚎着,

“上周,我们给北边粮行运一批棉花,商队半道上被劫了!

匪徒什么都抢,连装庄票的铁皮箱子都抢走了!

我们找了好久,才在一个土沟里找到这个……其他的,都烧了!”

周伯庸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

他拄着烟杆,浑浊的眼睛扫过那些庄票碎片,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沈逸风没有说话。

他用镊子轻轻夹起一片最大的碎片,对着光仔细端详。

庄票的正面是“壹仟两”的字样和徐同的印章,一切都显得很寻常。

但当他将碎片翻过来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庄票背面的边缘,有一块小小的、已经发黑凝固的污渍。

那不是普通的污渍。

沈逸风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纸面。

一股淡淡的、几乎被岁月和泥土掩盖的腥气钻入鼻腔。

是血。

干涸的、暗褐色的血渍。

“周伯。”沈逸风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周伯庸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他没看庄票,而是直接捻起了那片带血的碎片,凑到鼻尖闻了闻,

又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块血痂。

“是人的血。”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而且,是新鲜血干了之后的痕迹。不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农民吓得一哆嗦:“血……血渍?”

周伯庸没有理会他。

他举起碎片,对着光线,指着一处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的刻痕:

“看见这个了吗?‘徐同’的‘同’字,在最后一笔的收尾处,有一个极小的、向左下的勾。

这是徐同布庄票号掌柜陈老七的独家防伪标记,外面的人,仿不出来。”

沈逸风的心脏狂跳起来。

陈老七的标记,他只在周掌柜的私人笔记里见过。

这意味着,这张庄票,千真万确是徐同布庄的。

而它出现在这里,带着血渍,指向了一场血腥的抢劫。

“周伯,上周被劫的,是不是那支去北边的棉花商队?”沈逸风追问。

周伯庸点了点头,烟袋锅里的火星子暗了一下:

“是。押运的护卫死了三个,货物和银钱被抢。

当时我们以为,商队的庄票也全被烧了。原来……”

原来,匪徒没烧干净。

或者说,有人从灰烬里,把这半张带血的庄票,给捡了回来。

沈逸风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背后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匪徒内讧,有人想拿这庄票去兑现;

要么,就是有人故意留下这片“线索”。

“周伯,我能试试吗?”沈逸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周伯庸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你想怎么做?”

沈逸风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进后厨,从灶台上取来一小截蜡烛,又找来一把镊子和一碗清水。

他将那片带血的庄票碎片,用镊子轻轻夹住,悬在蜡烛上方几寸处。

温暖的烛火,开始烘烤着那张薄薄的纸。

阿福和那个农民都屏住了呼吸,不解地看着他。

周伯庸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烟袋锅被他拿在手里,却没有点燃。

几秒钟后,奇迹发生了。

随着温度升高,庄票碎片上那些用特制松烟墨写下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暗记,

开始慢慢地、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是一些扭曲的、毫无意义的符号和数字。

沈逸风将烤好的庄票迅速浸入清水中,

那些显影出来的墨迹在水里晕开,形成了一串模糊的字符。

“‘柒佰叁拾两’‘恒’……”沈逸风喃喃地念着,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周伯!是恒赉!这串数字,是恒赉钱庄的内部流水号!

还有这个‘恒’字暗记,和我们在码头账簿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后厨里一片死寂。

蜡烛的火苗,在寂静中不安地跳动着。

农民听得云里雾里,但“恒赉”两个字,他却听得分明。

那是上海滩响当当的大钱庄。

他惊恐地看着沈逸风,又看了看周掌柜,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周伯庸的脸色,已经铁青得像一块寒冰。

他接过沈逸风手中的庄票,看着那串在水中晕开的、指向恒赉的字符,久久不语。

“原来如此。”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上周的劫匪,是恒赉的人。

或者说,他们收了恒赉的钱。

他们不仅要抢钱,还要嫁祸,或者,用这些商队的庄票,去做别的事情。”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农民,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就说福源会补偿他的损失。

这张票,我们会负责到底。”

农民千恩万谢地走了。

前柜又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巨石。

沈逸风站在原地,看着那碗清水,里面的墨迹已经散开,再也看不清。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这半张带血的庄票,不仅仅是一桩劫案的线索。

它像一根线,将“恒赉”“假币”“商队劫案”这三件看似无关的事情,紧紧地串联在了一起。

而线的另一端,牵着的,是一个巨大而恐怖的阴谋。

“周伯,”他轻声说,“恒赉,到底想干什么?”

周伯庸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喧嚣的街道,目光深邃如海:

“他们想要的,恐怕不止是钱。

他们在制造混乱,沈逸风。

一场波及整个上海金融界的、巨大的混乱。”

沈逸风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他和周掌柜,已经卷入了一场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的漩涡。

而今天,他们只是刚刚触碰到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