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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在西厢房内尊严扫地的消息,虽然她本人和贾张氏都讳莫如深,但那种如同被抽走了魂似的失魂落魄,以及之后几日里,贾家罕见的、没有去纠缠傻柱索要饭盒的平静,都像无声的宣言,在院里明眼人心中勾勒出了事情的大致轮廓。

这股微妙的变化,如同投入池塘的又一粒石子,漾开的涟漪,悄然触动了另一个深陷局中而不自知的人——傻柱,何雨柱。

接连在陈御风面前遭受碾压,从武力(虽未动手,但气势被完全压制)到厨艺,再到那日听了月下箫声后心中莫名的宁静与自省,傻柱那看似浑不吝的外壳下,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已经开始松动。他只是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去深想。

这几日,秦淮茹没来主动找他,贾张氏也没在门口阴阳怪气,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耳根子清净的轻松。下班回来,手里的饭盒可以自己决定是留着下酒还是送给后院老太太,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几乎成了贾家的固定供给。起初他还有些不习惯,甚至有点莫名的失落,但连着几天下来,这种可以掌控自己劳动成果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这天晚上,他独自坐在自家屋里,就着一碟花生米喝着小酒。窗外月色正好,院里静悄悄的。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晚的箫声,那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让人抛开烦心事,静下来想想自己。

他想起了陈御风评价他菜“浊了”时那平淡却精准的眼神,想起了那碟清亮剔透、滋味却直达本源的豆腐,更想起了陈御风拒绝一大爷时,那句如同惊雷般的话:“以他人之血,暖自身之躯,此非互助,实为蛀蚀。”

“蛀蚀……”傻柱喃喃自语,灌了一口酒,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烧不化心头那股越来越清晰的不安。他以前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自己和贾家的关系。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仗义,是帮助孤儿寡母,是爷们儿该做的事。院里人也多是这么夸他,说他傻柱虽然浑,但心善。

可现在,被陈御风那句话一点,他再回想秦淮茹每次来找他要饭盒时,那泫然欲泣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表情;回想贾张氏一边吃着他的东西,一边还背后骂他“傻了吧唧”;回想棒梗那小子偷他东西还理直气壮的样子;回想自己相亲一次次被搅黄,似乎总跟贾家脱不开干系……

这真的是互助吗?还是……真的像那位陈先生说的,是“蛀蚀”?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养着他们一家,换来了什么?除了几句虚头巴脑的“好人”名声,似乎就只有无尽的索取和背后可能的嘲笑。

一股凉意,混杂着被欺骗的愤怒和多年付出的不甘,慢慢地从心底升起。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像个傻子。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前院三大爷家隐约的收音机声,放的是一出戏文,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傻柱听着,心里更是堵得慌。他爹何大清跟白寡妇跑了,他没享受到多少父爱,如今他这算是“痴心”邻居?可贾家那几个小白眼狼,哪个像是懂得“孝顺”、懂得感恩的?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圈,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西厢房的方向。那里一片静谧,仿佛独立于整个喧嚣的世界之外。

他想起了陈御风那超然物外的姿态,那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心却从不置喙的眼神。那个人,拥有轻易碾压他一切骄傲的能力,却从未主动招惹过谁,只是安静地待在他的角落里,维护着他那一方清净。对比自己,整天被院里这些鸡毛蒜皮、人情债牵扯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活得挺明白。

“也许……他才是活明白了的那个?”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第二天下班,傻柱依旧拎着饭盒回来。刚进中院,就看见秦淮茹在水池边洗衣服,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和落寞。若是往常,傻柱肯定会凑上去,嬉皮笑脸地逗弄两句,然后把饭盒“慷慨”地递过去。

但今天,他脚步顿了顿,只是看了一眼,便打算径直回自己屋。

“柱子,下班了?”秦淮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和往常一样的、带着点柔弱和依赖的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手里的网兜。

傻柱“嗯”了一声,脚步没停。

“那个……柱子,今天厂里忙吗?你看你这……”秦淮茹见他没像往常那样主动,忍不住开口,话语里的暗示显而易见。

傻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秦淮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抹隐藏的算计和期待。他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秦姐,”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疏离,“今儿这菜不行,油大,味儿重,我自己留着下酒了。你们家……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他不等秦淮茹反应,直接转身,推开自家门走了进去,然后“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留下秦淮茹一个人僵在水池边,手里还攥着湿漉漉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继而一点点碎裂,化作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慌。傻柱……他居然拒绝了?他竟然拒绝了!

屋内的傻柱,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心里像是搬开了一块压了多年的大石头,虽然有点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走到桌前,打开饭盒,看着里面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第一次没有觉得那么香了。他想起陈御风那碟豆腐,想起那句“匠气过重,失了本真”。

“也许……是该换个活法了。”他低声对自己说,眼神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浑噩,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清明。

傻柱的醒悟,并非因为谁的刻意点拨,而是陈御风这面“镜子”无形中映照出的真实,与他自身积累的疲惫和不甘共同作用的结果。他开始尝试着,从那摊名为“人情债”与“道德绑架”的泥沼中,拔出自己的腿脚。而这细微的改变,对于依赖他“鲜血”滋养的贾家而言,不啻于一场悄然降临的灾难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