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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龙窟深处,那间布置得奢华却难掩妖异本质的洞府内,狐妖男与蛇妖女——自称为隐龙窟主人的两位化形大妖,正因外围接连传来的异常波动而惊疑不定。小妖不断失去联系,阵法陷阱莫名失效,一股令人心悸的寂静正迅速向核心区域蔓延。

“怎么回事?外面那些废物在搞什么鬼!”蛇妖女竖瞳中闪烁着冰冷与焦躁,她手中凝聚着一团幽绿的毒芒,神识不断向外探去,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感知到一片令人不安的虚无。

狐妖男相对沉稳些,但尖削的脸上也布满凝重,他捻着几根胡须,沉声道:“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不是林家堡那些武夫的手段,他们的气息没这么……干净。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沿途的一切都……‘抹平’了。”

就在两妖惊疑之际,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毫无征兆地降临。

并非威压,并非杀气,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感,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洞府的大门,充斥了整个空间。

在这股“存在感”笼罩之下,狐妖男与蛇妖女浑身猛地一僵!

他们体内奔腾汹涌的妖力,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运行滞涩,难以调动分毫。更让他们恐惧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天敌般的大恐怖,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们的心脏与灵魂!

“呃……啊!”蛇妖女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她感觉自己的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维持人形的妖术正在飞速瓦解。她身上华丽的衣裙寸寸撕裂,光滑的皮肤上迅速覆盖上冰冷的墨绿色鳞片,下半身不由自主地扭曲、拉长,现出了粗壮的蛇尾原型,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竖瞳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狐妖男同样无法维持人形,他闷哼一声,身形佝偻下去,脸上长出浓密的赤红色毛发,耳朵变得尖长,身后“噗”地弹出三条毛茸茸的狐尾,整个人(妖)匍匐在地,连抬头看向门口的勇气都没有。他能感觉到,那股“存在”甚至没有刻意针对他们,仅仅是其自然散逸的微不足道的一丝气息,便已让他们这等修行数百年的妖物原形毕露,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洞府内那些由妖力维持的璀璨明珠、华丽装饰,光芒瞬间黯淡,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空气中弥漫的奢靡香气被一种绝对的、令人心神宁静的“空”所取代。

陈御风的身影,并未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站在门外,连目光都未曾投入洞府之内。对他而言,确认里面的“污秽之源”已被控制住,便已足够。他并不想亲眼去看那两只妖物的丑陋形态,那会污了他的眼。

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整个洞府,自然也捕捉到了侧殿一处被禁制守护的、气息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摇篮。摇篮内,沉睡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其身上流淌着狐妖与蛇妖的血脉,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未被污染的先天灵光。

“稚子无辜。”

一个淡漠的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他对此女的未来命运并无兴趣,但其身上那点纯净的灵光,在此污浊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让他给出了一个客观的评价。

同时,他也感知到这两只妖物身上缠绕的浓重业力,血腥与怨念几乎凝成实质,显然作恶多端,害人无数。

陈御风并未直接出手将它们打杀。那样会留下残骸与血气,反而会加剧此地的污浊,不符合他“净化”的初衷。

他隔着石门,对着洞府内那两只匍匐在地、恐惧到极点的妖物,平淡地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烙印在二妖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宣判天道法则般的冷漠:

“孽缘缠身,业力深重。”

八个字,如同八道惊雷,在狐妖与蛇妖神魂中炸响,将它们一生造下的杀孽、积累的业障,赤裸裸地揭示出来,让它们连自我欺骗都做不到。

“然,稚子无辜。”

下一句,又让二妖心中猛地一颤,不约而同地望向侧殿摇篮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担忧,有愧疚,或许还有一丝身为父母的本能。

“念及此因,削尔业力,留一线生机。望尔等……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陈御风并指如剑,隔着石门,对着洞府虚空,轻轻一点。

这一点,并非攻击,而是剥离。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至高净化之力的道韵,穿透石门,精准地作用在狐妖与蛇妖的本源之上。它们身上那浓稠得化不开的、由无数冤魂怨念凝聚的业力,如同被无形的刮刀狠狠刮过,瞬间被剥离、消融了大半!

“啊——!”

二妖同时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这惨叫并非源于肉体的痛苦,而是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烈震荡与“减负”。它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一直如影随形、阻碍它们修行、甚至可能引来天谴的沉重业力,正在飞速消失。但同时,它们苦修数百年的妖力,也随着业力的剥离而急剧衰退,境界瞬间跌落,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

当一切平息下来,狐妖与蛇妖依旧保持着原形,瘫软在地,但身上的凶戾之气已然大减,眼神中虽然还残留着恐惧,却也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与……一丝微弱的清明。陈御风那蕴含道韵的话语,尤其是“稚子无辜”四字,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它们心底。

陈御风做完这一切,便不再停留。他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清除了此地最浓稠的“污秽”(业力),并对噪音源(二妖)进行了“弱化处理”,使其不再具备制造大规模“聒噪”的能力。至于它们日后是幡然醒悟还是继续为恶,他毫不关心。

他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沿着原路返回。在经过那关押少女的侧洞时,他随手一挥,牢笼上的禁制便无声瓦解,锁链自动脱落。里面的少女们茫然不知所措,但本能地感受到束缚消失,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当陈御风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洞外的通道时,李逍遥、林月如和赵灵儿三人,也正好沿着那条被“净化”过的安全通道,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洞府核心区域。

他们看到的,是洞府大门敞开(陈御风离开时并未关门),内部一片狼藉(二妖现形时造成),两只明显虚弱不堪、萎靡在地的巨蛇和妖狐,以及旁边洞窟中正在试探着走出来的被掳少女。

“这……这是?”李逍遥目瞪口呆,握紧了手中的铁剑,警惕地看着那两只虽然虚弱但体型依旧骇人的妖怪。

林月如也是满脸震惊,她能感觉到这两只妖怪气息大不如前,仿佛遭受了重创。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洞府,看到了侧殿那个摇篮,以及摇篮中安睡的女婴(未来的苏媚),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赵灵儿则微微蹙眉,她纯净的灵觉能感受到此地残留着一股浩瀚而温和的力量气息,与之前在洞窟通道中感知到的同源,正是这股力量净化了业力,削弱了妖物。

“是那位……前辈?”李逍遥也反应过来,低声猜测。

狐妖男(现出部分原形)挣扎着抬起头,看向三人,尤其是看到赵灵儿身上那纯净的灵力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虚弱地开口道:“你们……是来救人的?带她们走吧……我们……我们不会再阻拦了。” 它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一丝悔意?

蛇妖女也低垂着头,不再言语,似乎默许了狐妖男的话。

李逍遥三人面面相觑,虽然满心疑惑,但见妖怪似乎已无战意,救人要紧,便不再犹豫,连忙安抚那些受惊的少女,并将她们带离洞府。

至于那两只虚弱的大妖以及那个女婴最终命运如何,是就此隐退,还是另有际遇,已不是他们此刻能顾及的了。他们只知道,这一次隐龙窟之行,顺利得超乎想象,而这一切,似乎都与那位神秘莫测的“前辈”息息相关。

而此刻的陈御风,早已离开了隐龙窟,回到了姑苏城外的山林之间。他随手摄来一株生长在隐龙窟附近、受妖气滋养却未被完全污染、反而蕴生出一丝清灵之气的“月华草”,算是此行清理环境的“报酬”,而后便飘然远去,继续他的旅程。

隐龙窟的风波,因他的路过,以一种无人预料的方式平息。狐妖蛇妖业力大减,得以残存,女婴苏媚命运被悄然改写,李逍遥三人也免去了一场恶战。这一切的因果变迁,于陈御风,不过是随手拂去了沿途的一片枯叶,未曾在他心中留下丝毫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