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指尖捏着张色卡,正对着设计册调整木色编号。册子里是傅家新书房的软装方案,她特意选了傅老夫人喜欢的浅胡桃木,结合傅斯年办公习惯,把书架高度调至1.8米,连台灯的色温都标成3000K暖光,为了这份方案,她跑了三趟建材市场,熬夜贴了二十多张材质小样,指腹还沾着没清理的木蜡油痕迹。
“少夫人,方案都核对三遍了,喝口热茶再弄吧。”福伯递来青瓷杯,看着册子里密密麻麻的标注,“装修队明天才来确认,不急这一时。”
苏晚笑着点头,把设计册放进牛皮纸封套,封套里夹着套材质小样,又贴了张便签在封面:“浅胡桃木需做哑光处理,书架第三层留空放傅老夫人的瓷瓶。”她把封套放进客厅的储物架,特意放在最上层,怕被其他杂物压皱。
上午,傅母在客厅整理杂物,突然皱眉从架上拿出本普通软装模板:“苏晚!你怎么回事?新书房的软装方案,怎么是这种网上下载的模板?”
苏晚刚走进来,看见那本模板愣在原地:“我放的是定制方案,还有材质小样”
“你还敢狡辩?”傅母把模板扔在茶几上,“薇薇刚才在废纸篓里捡到这个空牛皮封套,里面空的,肯定是你嫌跑市场麻烦,故意拿模板糊弄!”
林薇薇立刻上前,眼眶红红的,手里攥着张打印纸:“傅伯母别生气,苏晚姐可能只是忘了带方案,我这里有之前的模板,虽然简单,但也能先跟装修队对接。”她把打印纸递向傅母,眼底藏着得意,昨晚她偷偷换了方案,还把定制册藏进了阳台柜,就是要让苏晚在装修队面前出丑,再把错推给她。
傅斯年刚好从书房出来,看见那本模板,看向苏晚的眼神冷得像冰:“苏晚,书房软装是给爸用的,你连材质都敢随便定,林薇薇都比你上心,你到底有没有把傅家的事放在心上?”
“我没有!”苏晚急得上前想翻储物架,“我真的放了定制方案,封套里还有小样”
“别碰我的东西!”傅斯年猛地按住储物架门,避开她的手,“林薇薇都帮你找好模板了,你还不认错?”
苏晚的手僵在半空,指腹的木蜡油蹭在架门上,她跑三趟市场、熬夜贴的小样,居然成了“糊弄”的证据。喉咙像被棉花堵住,连解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先生,您找的是不是这个?”福伯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牛皮封套,里面正是那本定制方案,“我刚才在阳台柜的旧箱子里找到的,应该是被风吹过去的。”
苏晚看着册子里熟悉的浅胡桃木色卡,眼泪差点掉下来,哪里是风吹的,分明是林薇薇故意藏的。她刚想伸手去接,却看见傅斯年对着林薇薇说:“还是你细心,没耽误装修进度,等会儿装修队来了,你跟他们对接。”
那一刻,苏晚突然泄了气。她默默收回手,福伯把封套递过来,她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模板也能装出效果。”
陆泽来傅家送文件时,正好撞见苏晚落寞地坐在沙发角落,又听傅母说了“软装事件”,气得把文件往桌上一摔:“傅斯年你是不是疯了?苏晚跑三趟市场做的定制方案,你不看就骂她?林薇薇拿张破模板你就夸她细心,你脑子进水了?”
傅斯年被吼得一愣,下意识看向苏晚,她正低头摩挲着手上的木蜡油痕迹,没抬头。可林薇薇的声音又传来:“陆泽哥别骂斯年哥,都是我的错,不该多管软装的事”,他终究没起身,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文件。
苏晚回到房间,把牛皮封套放进衣柜最深处。手机响了,是夏冉打来的:“晚晚,傅家新书房的软装方案,你肯定做得特别合傅伯父心意,装修队没夸你吗?”
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没看到我的方案,还说我糊弄,用了林薇薇的模板。”
“什么?”夏冉的声音瞬间拔高,“傅斯年那个渣男!你别跟他耗了,离婚!凭你的设计能力,开工作室都比在傅家受气强!”
挂了电话,苏晚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云慢慢飘走。她想起新婚夜傅斯年说“婚姻只是交易”,以前她还抱着“或许能做好”的念头,现在才明白,没有信任的交易,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她的用心,在他眼里,从来都比不上林薇薇的一张模板纸。
楼下,福伯把定制方案放在傅斯年面前,语气平静:“先生,这方案里的木色,少夫人跟傅老夫人确认过五次;书架高度,是按您办公时伸手够书的距离调的;连台灯色温,都查了对眼睛好的参数,昨晚改到后半夜。”
傅斯年拿起方案,指尖触到册子里的木材,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抬头看向楼梯口,苏晚的房间门紧闭着,连灯都没开。他想上前敲门,脚却像灌了铅,他知道自己错了,可“傅家体面”和“林薇薇的委屈”像两块石头,压得他迈不开步。
福伯看着他僵在原地的样子,默默在心里记下:“傅家书房装修日,少夫人定制方案被换,先生误会,少夫人落寞回房。”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了,少夫人眼里的光,一次比一次暗,离她彻底离开傅家的那天,恐怕真的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