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外的风卷着几张传单在台阶上打转，有人弯腰捡起一张，扫了眼标题就往里走。门口已经排起了队，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手里攥着手机，边走边刷论坛。
“你看了吗？那个设备指纹的事。”
“看了，第三教学楼北区机房，这都查出来了？”
“人家团队早就在准备了，听说从上周就开始整理数据。”
议论声顺着走廊一路蔓延到礼堂内部。灯光刚打开，照在空荡的座椅上，前排已经坐了不少人。十二个粉丝代表按约定时间陆续到场，各自落座。他们没举牌子，也没喊口号，只是安静地把打印好的资料放在腿上，一页是陈宇默过往作品的时间线，另一页是近期谣言内容的对比表。
靠中间位置，戴眼镜的男生低头看了眼手表，两点五十七分。他扭头问旁边的人：“你说他会放什么证据？”
“不知道。”女生摇头，“但他不会乱来。要是没把握，不会走到这一步。”
后排两个男生原本还在聊天，听见这话收了声。其中一个把手机倒扣在膝盖上，坐直了身体。
与此同时，宣传部王老师走上讲台试麦。话筒发出一声短促的反馈音，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各位同学。”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空间，“本次公开说明会由校方监督记录，所有发言内容将归档备案，请大家保持秩序，理性听取信息。”
底下没人接话。刚才还嗡嗡作响的礼堂，一下子变得很静。
王老师环视一圈，点了点头，走下台去。前排左侧，几位校领导陆续入席。他们穿着正式，手里拿着文件夹，神情严肃。其中一人翻开本子，在第一页写下时间：十五点整，会议即将开始。
后台角落，陈宇默靠墙站着。他穿了件白衬衫，袖口整齐扣到手腕，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助手站在旁边，手里捧着平板，低声汇报。
“刚刚论坛又更新了一条，说第一个账号的登录时间跟机房使用日志对上了。”
陈宇默没说话，接过平板看了一眼。帖子已经被顶到首页，评论区炸开锅。他看完，把设备递回去，只说了句：“该来的，都来了。”
助手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知道陈宇默这几天没怎么睡，可眼前这个人脸上没有疲惫，眼神很稳。
“耳返好了吗？”陈宇默问。
“好了，在您手上。”
他戴上耳机，立刻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人在小声议论，有翻纸的声音，还有零星几句喊他的名字。接着，一阵清晰的“加油”从前排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别装了！”
两种声音混在一起，像潮水来回冲刷。
他闭上眼，没动。
脑子里突然跳出夏初冉昨天发的那条短信：“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后面还加了个笑脸。她没多问细节，也没劝他别太拼，就这一句话，他看了很久。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往前走了半步。
主持人从侧门进来，看了眼表：“还有三分钟，准备登台。”
陈宇默点头，走向幕布后的站位点。这里能看到一点点礼堂的轮廓，灯光集中在舞台中央，观众席大部分还处在半暗中。他伸手摸了摸西装内袋，U盘还在。加密文件夹的名字他昨晚改了，不再是“反击预案·第一阶段”，而是简单两个字：真相。
脚步声从通道口传来，几个工作人员快速走过，调试最后的投影设备。其中一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竖起大拇指。
他没回应，只是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心跳挺稳。”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第一次站在台上，但这次不一样。以前是为了表演，为了让人笑；今天是为了说清楚一件事，让相信他的人不被辜负，也让那些躲在背后操作的人知道——谎言撑不了太久。
前方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耳返传来：“各位同学，十五点整，公开说明会现在开始。”
陈宇默抬脚往前迈了一步。
幕布还没拉开，光先透了过来。
前排的粉丝代表察觉到动静，集体抬头。有人攥紧了手中的资料，有人悄悄挺直了背。戴眼镜的男生盯着舞台入口，嘴唇抿成一条线。
校领导翻开记录本，笔尖悬在纸上。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低鸣。
“下面有请学生陈宇默，进行情况说明。”
主持人话音落下，幕布向两侧滑开。
陈宇默迈出第一步，踩在舞台边缘的地板上。
台下无数双眼睛同时望向他。
他站定，右手伸进内袋，取出U盘。
左手握住麦克风支架，调整高度。
全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张嘴，发出第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