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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疑虑与这具依偎在宇文成都怀里寻求庇护的火热娇躯之间,裂开了一道触手可及的鸿沟。

冰与火并非交融,而是在他身体这方寸之地形成了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他垂着眼帘,烛火跳跃的光点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明灭不定。

宇文成都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维持着这个凝固的姿势,一动未动。

任由杨雪霁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烫着他,任由她的气息将他周身冷冽的松香气息侵染。

夜,在她安稳的呼吸声中,被无限拉长、凝结。

冰与火的对峙仍在,猜忌的阴云并未消散。

可是……

杨雪霁那无意识的依赖,像一簇微弱的火焰,虽不足以融化万年冰川,却固执地在宇文成都心湖投下一道微弱摇曳的光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困扰。

在这寂静的夜,在无人窥见的床帷之内,两个各怀心思的灵魂,一个在药力与本能中寻求到了片刻栖息的港湾,一个在冰冷的审视与挣扎后给予了生硬、却真实存在的保护圈。

他们以一种别扭而密不可分的姿态相拥着,如同两棵各自扎根、根系却在不经意间缠绕的树,一同沉入了这夜色最深重的部分。

夜色,愈发深沉如墨。

杨雪霁依偎的安稳呼吸,成了唯一清晰的声响。

而宇文成都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如同一尊凝固在矛盾深渊的雕塑,他眸光如寒星,凝望着前方浓稠的黑暗,彻夜未眠。

翌日,天色微熹,薄薄的晨光透过茜纱窗棂,在锦帐内洒下朦胧的光晕。

空气里,似乎飘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女子的、被暖热后的馥郁体香。

杨雪霁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禁锢感惊醒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昨夜烈酒与药力混合的混乱记忆如同碎裂的冰面在她脑海中浮沉。

紧接着,感官率先清醒——

她整个人如同藤蔓缠绕古树般,紧紧贴在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上!

脸颊挨着微凉的里衣,却能清晰感受到其下肌肉贲张的轮廓和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条精悍有力的臂膀实实在在地横亘在她纤薄的脊背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圈着她。杨雪霁的脸颊瞬间由浅红涨成一片滚烫的胭脂色。

天!她怎么会……怎么会睡成这样?!

她几乎是下意识想要退开,但是又怕惊醒了眼前人。

昨夜……那滚烫的汤汁、冰冷的刀刃、模糊而令人心悸的拥抱、还有……那不受控制的呓语……碎片化的场景猛地冲入脑海。

最关键的是那句——“宇文家……坏人……恨你……”

杨雪霁的心跳瞬间漏跳了半拍,寒意沿着脊椎急速攀升。

她说了什么?具体记不清了,但“宇文家”、“恨”这些字眼如同毒蛇般清晰地缠上心头。

宇文成都一向敏锐多疑……昨夜他一定听到了!他会作何想法?

杨雪霁羞愤交加,惊惧恐慌。

多年筹谋,隐忍伪装,难道就要毁在这几句呓语上……

她猛地闭上眼,一动不敢动,身体却僵硬如石。

脑子里疯狂运转——

我是不是有暴露的风险?如何解释?醉话信不得?

如果不能待在宇文成都身边,那将很难改变宫变的结局!

不能让他起疑!

就在这时,杨雪霁头顶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动——宇文成都的呼吸节奏变了。

他醒了!

杨雪霁浑身一颤,几乎要立刻弹开,却被腰背那只手臂若有似无的重量禁锢着。

宇文成都在醒来的瞬间就恢复了绝对的清醒。

颈侧残留的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柔软、怀中那过分纤细却紧贴的身躯触感,以及更重要的——昨夜那刻骨铭心的呓语,都如同滚烫的烙铁,在睁开眼的刹那便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他缓缓垂眸。

杨雪霁纤长的睫羽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紧闭的眼睑下是飞速转动的眼珠。

脸颊的红晕艳得近乎滴血,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却不敢稍动半分。

宇文成都知道她在装睡。

或者说,她在极度紧张地思考如何面对他。

昨夜那脆弱依赖是真的,此刻这惊恐防备也是真的。

这中间的鸿沟……便是那句淬毒的“恨”。

宇文成都眼神暗沉如不见底的寒渊。

他没有立刻收回手臂,也没有推开她,只是审视般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苍白与酡红交织的脸庞。

压迫感,无声弥漫。

杨雪霁的神经快要绷断。

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锐利、洞穿人心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最终,她似乎是承受不住这份沉默的压力,缓缓睁开眼。

她像是受惊过度的小兽,骤然将身体蜷缩、弓起、逃离昨日依赖的温暖源头。

后背紧紧贴到冰凉的床围内侧,双手本能交叠护在胸前,紧紧攥着早已揉皱的寝衣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凄惨的青白。

整个人如同遭遇飓风后瑟瑟发抖的花枝,狼狈不堪,羞愤欲绝。

她微微仰起头,带着惊魂未定的水润眼眸,里面盛满了特意表演出的刚刚苏醒的朦胧、猝不及防的害羞、以及被恐惧放大了数倍的崩溃式惊惶——

直直撞进宇文成都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千年玄冰般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空气如同凝固的胶体。

“将……将军,”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慌张与委屈,当然是半真半假的表演,“妾身失仪……”

她想辩解昨夜醉酒行为失态,眼神在宇文成都冷峻的脸和他那只包裹着白布的手之间闪烁,仿佛被巨大的羞愧和对自身无能的懊恼吞没。

宇文成都并未立即开口。

他缓缓坐起身,动作沉稳如山,昨夜那些被刻意忽略的伤痛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他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那里,目光更深邃了。

她此时的慌乱失措,究竟有几分是为失仪害羞,几分是为失言恐惧?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将军威仪。

“夫人昨夜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