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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成都对自己身体和意志的掌控,或者说,他对解决此事所愿意付出的代价,远超所有人的预估!

杨雪霁呆呆地看着那仰头痛饮的身影。

他刚毅的颈项在极度的拉伸下绷紧如弦,因狂饮而绷起的一条条青色筋络如同暴怒的虬龙,每一次剧烈的喉结滚动都牵扯着她的心脏。

那冰冷的酒气仿佛隔着空气也涌入了她的口鼻、灌进了她的肺腑,混合着难以言说的震撼和……一种被强行碾碎、又被拼凑起来的、撕扯般的痛楚。

那些被他吞下的寒潭香,早已超出了对杏仁的警告、对点菜的回护、对一杯酒的代饮。

这不再仅仅是宣告主权,而是不惜以自身为代价、用一种近乎自残式的、不容任何人染指分毫的绝对保护。

那无声的狂饮,比任何宣言都更为震耳欲聋。

那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如同实质般铺天盖地压来,压得她浑身颤抖,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几乎无法呼吸。

是为了她侧夫人的身份?

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还是……更多?

她不敢想,一股巨大的恐慌混合着尖锐的心疼攫住了她。

不……不能再喝了……

“将军!”

这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带着绝望的哭腔,突兀地撕裂了亭中令人窒息的死寂。

杨雪霁猛地从座位上弹起,那灰布斗篷被她剧烈的动作带得翻飞。

积压在胸口的惊涛骇浪、巨大恐惧和无法言喻的心疼,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犹豫和所谓的“倔强”,将她仅剩的那点清醒理智燃烧殆尽。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

没有看任何人,眼中只剩下那个还在灌酒的身影。

她的身体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双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狠狠地朝着宇文成都端着酒壶的胳膊抓去,目标是那只夺命的酒壶。

冰冷的壶壁触手惊心!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那冰凉的壶身时——

宇文成都灌酒的动作猛地一顿。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伸手夺酒壶,他愣了愣,在她的拉扯之下不自觉地停下了灌酒的动作。

那只沉重的白玉酒壶,在宇文成都松开手的瞬间,便失控地朝着冰冷的石地面坠去——

“砰啷!!!”

清脆刺耳的破裂声在凝滞的空气中炸开。

晶莹剔透、如同凝固玄冰般的“寒潭香”酒液,和洁白如雪的玉壶碎片一起,泼溅流淌了一地。

浓郁至极、冰寒刺骨又辛辣扑鼻的酒香混合着碎玉的残光,在这小小的凉亭里弥漫、蒸腾、扩散。

巨大的声响如同一个终结的符号。

宇文成都坐在原地,看着杨雪霁抢夺酒壶的右手——那只手指节微微发红,甚至仍在细微地、不易察觉地颤抖。

他重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拉响的风箱。

先前压抑的异样潮红此刻如同燃烧的晚霞,瞬间彻底染红了他整张冷硬的侧脸、甚至蔓延至耳根脖颈。

那红色并非健康的血气,而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火焰在冰层下燃烧后爆发的病态炽红。

仿佛全身的血都被那极寒烈酒点燃,要从肌肤下喷薄而出。

浓烈至极的寒气与炽热霸道地在体内冲撞、绞杀、爆裂。

他猛地闭了闭眼,试图压制那种足以撕裂意志的痛苦。

额角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凸起狂跳,如同濒死的巨蟒在皮肤下挣扎。

下颌骨因极度隐忍而紧咬,发出令人齿酸的“咯咯”微响。

即便如此痛苦难当,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却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酒力催发下,变得更加强横、更加暴戾、更加令人胆寒。

他霍然睁开眼!

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眸子,此刻竟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血丝。

胸腔中烧灼的烈火与刺骨的冰寒混合着巨大的、无处发泄的愤怒和一种近乎暴戾的失控感,彻底冲破了他最后一道自我克制的堤坝。

一声如同惊雷炸响、裹挟着狂暴怒火和撕裂般痛楚的嘶吼,从他染血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足以劈开山峦的暴烈力量——

“饮酒之事,到此为止。”

这一声怒吼,裹挟着浓烈的酒气、寒冰之气和他身上那沉水香与暴戾混合的气息,如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口。

那不是冰冷的警告,不是强硬的命令,是带着无法控制的毁灭欲的咆哮。

然而,不等其他人有任何反应,吼声刚落——

宇文成都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亭中令人作呕的酒气、这无法控制的局面以及体内冰火撕扯的痛楚。

他甚至连扫一眼地上狼狈的碎玉和酒渍都没有。

他猛地一甩玄色大氅,衣袂翻飞卷起冷冽的空气,带着烈酒的余味和凛冽的寒气。

在所有人——杨雪霁呆滞的眼神、云韶瞬间煞白布满惊惧的脸、谢怀瑾难得凝重的注视——之下。

宇文成都身形略晃,动作却依旧带起一股风暴般的决绝,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径直离开了凉亭。

他沉重的军靴踏在木板台阶上,发出压抑却震颤人心的“咚咚”声。

那背影高大、孤绝、压抑着足以焚烧一切的暴怒与无法言说的痛苦,裹挟着浓烈呛人的酒气与寒意,迅速消失在风雨渐浓的回廊深处。

留下身后一片狼藉——

摔碎的酒壶、泼洒的琼浆、脸色煞白的杨雪霁、瘫软在石凳上面无人色如同木偶的云韶、以及轻摇折扇眸光暗沉若有所思的谢怀瑾。

风更大,铅云沉沉压顶,山雨欲摧城。

这场由醋意点燃、由酒液助燃的修罗场,以宇文成都近乎自毁式的反击和失控的离去,暂时画上了一个破碎而惊心的休止符。

然而,风暴并未远去,它只是暂时蛰伏,酝酿着更猛烈的雷霆。

宇文成都大步流星地径直离开揽月亭,玄色大氅在身后卷起凌厉的风,沉重的军靴踏在木质台阶上,发出压抑而震撼人心的“咚!咚!”钝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身后三人脆弱的心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