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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阴阳辛秘录 > 第90章 五溪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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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片弥漫着血腥与阴煞的荒山官道,陈九阴三人又艰难行进了两日。

这两日间,陈九阴几乎是在强行压榨自己残存的元气。内伤因强行引动地煞而加重,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隐痛。他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脸色苍白得吓人,只能依靠柳明轩的搀扶和李玉柔偶尔清醒时担忧的目光,支撑着向南跋涉。

李玉柔的状况依旧起伏不定。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精神萎靡,魂魄如同风中残烛,对外界的感知也变得模糊迟钝;昏迷时则眉心幽蓝印记微微闪烁,身体时而冰凉,时而滚烫,太阴魄晶的力量与她那受损的魂魄仍在进行着艰难的磨合与对抗。陈九阴在她清醒时,便会不顾自身伤势,渡入一丝微弱的纯阳法力为她稳固神魂,但这如同杯水车薪,只能暂缓其恶化。

柳明轩肩负起了所有的杂务与前哨探路。他沉默如山,眼神却愈发锐利,如同警惕的头狼,守护着两个状态不佳的同伴。那柄凡铁长剑始终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剑锋上的寒芒似乎因连番的血战而更添几分凛冽。

沿途所见,愈发印证了这乱世的凋敝。村落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偶尔遇到的行人也是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对这三个明显带着伤病的异乡人避之唯恐不及。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比荒山野岭的阴煞之气更令人窒息。

终于在第三日午后,远处群山环抱间,出现了一片依山傍水的较大镇集轮廓。灰黑色的瓦顶连绵起伏,几条溪流如玉带般穿镇而过,在阴沉的天色下反射着微弱的光。那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五溪镇。

然而,越是靠近镇子,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便越是清晰。

镇子入口处立着一座斑驳的石牌坊,上面镌刻的“五溪镇”三字已有些模糊。牌坊下并无守卫,也少见行人进出,只有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走进镇子,街道两旁店铺大多关门闭户,开张的也是门可罗雀。路面青石板缝隙里长满了荒草,一些房屋的墙壁上还残留着不知是雨水冲刷还是兵火留下的污迹。偶尔有镇民匆匆走过,皆是低着头,步履匆忙,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戒备的神情,即便与陈九阴他们擦肩而过,也几乎不敢抬眼打量。

整个镇子安静得可怕,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睡,只有穿镇而过的溪流发出潺潺水声,但这水声在此刻听来,非但不显生机,反而更添几分寂寥与不安。

“这镇子……有古怪。”陈九阴强打着精神,低声说道。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镇子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并非纯粹的妖邪之气,更像是一种深沉的、源自人心的惶惑与恐惧。

柳明轩点了点头,手不自觉按上了剑柄:“气氛不对,太安静了。”

三人在冷清的街道上行走,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客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门口挂着破旧“客栈”招牌的,推开虚掩的木门,里面光线昏暗,柜台后一个打着瞌睡的伙计被惊醒,抬起惺忪的睡眼,看到三人,尤其是状态明显不对的陈九阴和李玉柔时,顿时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你……你们是外乡人?”伙计警惕地问道,声音带着些沙哑。

“路过,寻个地方歇脚,再请个郎中。”陈九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摸出些碎银子放在柜台上。

伙计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他们,脸上露出犹豫和畏惧之色:“客官,不是小的不做生意……实在是……我们镇子近来不太平,郎中……郎中怕是也请不到了。”

“不太平?如何不太平?”陈九阴追问。

伙计压低了声音,眼神闪烁:“几位客官还是别打听了,歇一晚,明日一早就赶紧离开吧。我们这……唉,河伯老爷动怒了,谁也不敢招惹是非啊。”

“河伯?”陈九阴心中一动,与柳明轩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这五溪镇的异常与那“河伯娶亲”的传说有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位朋友身染重病,急需医治,还请小哥行个方便,告知一二。”陈九阴又加了一小块银子。

伙计看着银子,吞了口唾沫,挣扎了片刻,才凑近些,用几乎耳语的声音道:“是……是河伯娶亲的日子快到了。往年都是献上牛羊三牲,今年……今年不知怎的,河伯不要牲祭了,要……要活人新娘!”

活人新娘!陈九阴瞳孔微缩。

“镇上已经……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姑娘了,”伙计脸上露出恐惧,“都是夜里好好在家睡着,第二天人就没了,门窗完好,只在床头留下一摊水渍和……一片鱼鳞。镇长和乡老们说是被河伯选中的新娘,是福分,不让报官,也不让声张。现在镇上有姑娘的人家,晚上都不敢睡觉,轮流守着。郎中……镇上的老郎中前几日因为多说了几句,说是什么邪祟作怪,不是河伯,结果……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淹死在自家水缸里了,满缸的水,还有鱼腥味……”

伙计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说:“几位客官,房间在楼上,你们自己上去吧,吃的喝的我会送上去。没事千万别出门,尤其是晚上,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好奇!”

说完,他像是怕惹上什么麻烦,赶紧收了银子,指了指楼梯,便缩回柜台后面,不再抬头。

陈九阴三人心中沉重,依言上了楼。房间简陋,但还算干净。柳明轩将李玉柔安顿在床上,她似乎又陷入了昏睡,眉心的蓝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幽幽闪烁。

“河伯娶亲……活人祭……失踪的姑娘,淹死的郎中……”陈九阴靠在椅子上,闭目凝神,梳理着得到的信息,“看来,这五溪镇所谓的‘河伯’,绝非正神,而是盘踞在此水脉中的强大水鬼或者邪神。它不再满足于牲祭,开始索要活人精魂,力量恐怕正在增强,或者……有其它的图谋。”

他想起那队兵勇护送的尸童,那将军府的令牌。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炼制尸童需要特定命格的孩童,而这河伯索要的活人新娘,是否也对命格有特殊要求?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竟连魂魄都成了某些存在交易的筹码?

“当务之急,是找到能为玉柔稳固神魂的方法。”陈九阴睁开眼,看向床上的李玉柔,“这镇子既然汉苗杂居,或许真有懂得魂咒巫祭之法的能人异士,只是如今这情形,恐怕不易寻找。”

柳明轩沉声道:“我先出去探探路,熟悉一下镇子布局,顺便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你在此运功调息,护住李姑娘。”

陈九阴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点了点头:“小心,这镇子暗流涌动,莫要轻易与人冲突。”

柳明轩应了一声,提起长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陈九阴盘膝坐下,尝试运转体内法力,但经脉滞涩,灼痛感依旧强烈。他叹了口气,知道这伤势非一日之功。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李玉柔身上,眼中满是忧虑。玉柔的太阴之体,至阴至净,对于某些依靠阴气、水气修炼的邪物而言,乃是无比诱人的“大药”。这五溪镇河伯之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一旦玉柔的气息被那邪神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窗外,天色愈发阴沉,似乎有一场山雨欲来。穿镇而过的溪流水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叩击着人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柳明轩返回了。他带回了一些简单的吃食,脸色凝重。

“镇子不大,但布局古怪,几条溪流穿镇,几乎家家户户临水。”柳明轩低声道,“我绕镇走了一圈,发现镇子中央有一座古老的河伯庙,香火似乎还很旺,但庙门紧闭,有乡勇看守,不让外人靠近。另外,我在镇子西头,发现了一处荒废的宅院,阴气很重,附近镇民都绕道走,据说那里曾住过一个来自苗疆的巫婆,几年前莫名死了,宅子就荒废了。”

“苗疆巫婆?”陈九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或许,那里能找到一些关于魂咒之术的线索,哪怕只是残篇断简,也可能对救治玉柔有所帮助。

“还有,”柳明轩继续道,“我隐约感觉到,这镇子的水汽似乎过于浓郁了,而且……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不像是正常的河水味道。”

陈九阴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湿腥气,点了点头:“看来,这‘河伯’的触角,已经深入这镇子的方方面面了。我们来得或许正是时候,也或许……是踏入了另一个险地。”

夜幕渐渐降临,五溪镇被笼罩在一片更深的迷雾与黑暗之中。远处的溪流声,仿佛化作了某种低沉的呓语,在寂静的夜里蔓延。

陈九阴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中摩挲着那块从兵勇队正身上搜出的、刻着鬼头和“将军府”字样的黑铁令牌。

驿道惊变,尸童邪术;五溪迷雾,河伯娶亲。这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却都透着乱世特有的血腥与诡异。他隐隐觉得,有一条无形的线,正将这些诡异的事件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

而他们三人,已然置身于这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