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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召集龙牙港中的所有商家,船队、各国的头领开了那个大会后,整个龙牙港,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与阵痛之后,终于开始以一种全新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姿态,高速运转了起来。

即使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繁荣之中时,我心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却始终没有半分的放松。

我每日里处理那些足以将人彻底淹没的繁杂政务,在一个月后的一个清晨——

了望塔上,那代表着“发现友军舰队”的、三长两短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整个龙牙港,瞬间沸腾!

周博望,从亚齐、星洲返回了龙牙港!

我亲自带领着阮贵、拉斐特、以及所有驻守在龙牙港的核心头领,在码头上,迎接我这位首席军师的凯旋。

当周博望那艘早已被海风和烈日雕刻得充满了沧桑感的“海东青”级旗舰,缓缓驶入港湾之时,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两艘船,明显不是战船。它们的船身宽阔而稳重,线条圆润,甲板之上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箱笼和工具。船舷两侧,挂满了五彩斑斓的波斯地毯和阿拉伯挂毯,仿佛两个移动的海上集市。

而站在甲板之上的那些人,更是五花八门。有皮肤黝黑、胡须浓密、身穿白色长袍的阿拉伯铸炮师;有身材瘦小、眼神精明、手中拿着精巧计算工具的印度造船师;甚至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看起来有些落魄、却依旧难掩一身傲气的西洋钟表匠和珠宝匠!

他们,便是周博望此行,除了金银和盟约之外,为我们带回来的、最宝贵的财富!是他,在亚齐王国那个人龙混杂的流亡之地,费尽了唇舌,努力寻找,许以重金和一个可以让他们施展才华的全新舞台,才最终搜罗回来的一批能人异士!

“帮主!”周博望快步走下跳板,他那张本就清瘦的脸上,虽然也带着几分长途航行的疲惫,但那双睿智的眸子之中,却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火焰般炙热的光芒!

他直接将一份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国书,递到了我的面前!

“幸不辱命!我与亚齐王国的王子进行了会面。”周博望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王子殿下,在得知我们不仅信守承诺,在南洋站稳了脚跟,更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海虎’巴威的势力连根拔起之后,对我们感到由衷的高兴与敬佩!”

“他已当着所有亚齐旧臣的面,亲手盖上了国玺,与我们,结下了最牢固的‘兄弟之盟’!”

“他们最关心的,”周博望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自然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和他们站在一起,共同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荷兰人。”

“学生谨遵帮主您的意思,”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赞许,“我告诉他,我们红旗帮虽然信守承诺,但也绝非鲁莽之辈。”

“我希望他们,能暂时按捺住复仇的火焰,先不要主动去挑衅荷兰人在马六甲的主力舰队。 养精蓄锐,等待最佳的时机。”

“同时, 我也向他做出了最郑重的承诺——一旦荷兰人主动进攻他们, 挑起战端,我们红旗帮的所有舰队,也必将会在第一时间,火速赶来支援!”

我点了点头。我不希望亚齐王国在这个时候搞出乱子,打乱我们自己的节奏。周博望此番“既安抚又威慑”的外交辞令,拿捏得恰到好处。

“第二件事,”周博望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则是在回程途中,学生在星洲,拜访了‘南洋华商总会’。”

“那是一次……并不算愉快的会晤。”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讥讽的苦笑。

“那些早已习惯了在西洋人和苏丹国夹缝之中求生存、早已将‘明哲保身’四个字刻在骨子里的老家伙们,”周博-望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他们,对我们这些‘不守规矩’的后来者,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特别是当我们以雷霆之势,拿下了大纳土纳岛, 这个被他们视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南海咽喉,彻底垄断了这条最重要的航运线路之后, 他们更是将我们,视为了一个即将打破所有平衡、甚至可能会将战火引到他们身上的‘麻烦制造者’。”

“所以,无论我如何暗示,希望能与他们联手,共同对抗西洋人日益收紧的商业绞索,他们都没有表示出半分合作的意向。”

“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老狐狸。”陈闯门在一旁,恨恨地啐了一口。

“但是,反而,有一件事, 在学生看来,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哦?”我来了兴趣。

“帮主,据我在总会内部的一位朋友透露,英国东印度公司,最近正准备在整个南洋,招募一家商行或者合作伙伴,作为他们在大清国唯一的、 也是最顶级的几种奢侈品——包括佛山陶瓷、香云纱、广绣、以及象牙雕刻的独家供货商!”

“这份独家供应权,”周博望的声音,充满了凝重,“其背后的利润不菲!若是我们龙牙港能拿下来,那么对于港口的进账十分可观!”

“但是,英国人,是天生的实用主义者。他们不会轻易地将如此巨大的利益,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海盗王’。”

“他们更信奉平衡与制约。他们绝不希望看到,南海之上,出现一个强大到他们无法掌控的‘张保仔’。”

“所以,”周博望做出了最后的判断,“我们当然希望能争取下来,但是学生觉得,要拿下来,恐怕要依仗那个同样在全力争取这个代理权的、星洲的南海华商总会的合作,皆因英国人届时将会进行一次公开的、最终的商业竞标!”

“奈何星洲之行,南洋华商总会那帮人对我们并不待见,我多番找人去拜访会长,最后只是派出一个干事接见详谈,后来在那个所谓接待筵席,也是派出一群元老,不管事的人出来应酬了事。”

我看着周博望,看着他眼中那份因为“南洋华商总会”的冷遇而显示出的失落,我的心中逐渐升起一丝怒意。

这个机会,对于龙牙港,对于我们整个红旗帮未来的生意,都是一个难逢的机会。“先生,”我看着他,缓缓地站起身,在那张巨大的南洋海图之上,从大清国的佛山,一路划到我们所在的龙牙港,最终,重重地落在了那个如同心脏般、连接着东西方所有航道的璀璨明珠——星洲!

“英国人看不起我们,华商总会忌惮我们。这,都很正常。”我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我先问下,南洋华商总会的会长是何许人也?”

“是陆崧亨,他祖籍福建,已经在星洲三代。”周博望道。“不过,据说,近年他因为身体不好,会中事务基本交由他的儿子和儿媳妇操持。”周博望道。

“那么这样说来,这次就是他儿子摆架子,不肯见你?”我语气有点冷意。

“也不知真假,我们在星洲十多天,他的门房始终回复说,陆家少爷在槟榔屿未返,而陆崧亨则推说病不见客。后来就是一帮南洋华商总会的元老和我们小叙了一下。如果若是他们知道我们也对这英国人的贸易代理权有意,恐怕就更难以和我们合作了。”周博望面露忧色。

“未必!”我看着他,笑了,“他们有他们的优势,而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而且是独一无二的优势!”

“英国人想要什么?香云纱?广绣?牙雕?不!他们想要的,更是稳定!是安全!是能将这些价值连城的、脆弱的奢侈品,安然无恙地,从海盗横行、官府腐败的大清国沿海,一路护送到他们星洲总督府的金库里!”

“而放眼整个南海,除了我们红旗帮,还有谁,能给他们这份承诺?!”

“我们的谈判对象,恐怕已不是那个鼠目寸光的华商总会!”我的声音,斩钉截铁,“而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总督!”

“我们会开出一份英国人难以拒绝的条件,把这份代理权争取过来!我决定亲自去星洲一趟,拉斐特将会我同去。”我看着众人那因为我这个大胆决定而彻底惊呆了的脸。

“英国人,目前是这片海域上最强大的军事存在,即使是先来的荷兰人也要看他们的脸色,我们现在的力量,远远不是和他们正面冲突的时候,我更希望借助和他们的合作,为我们的龙牙港,海鹰城等疆域,做一个实力的背书,让我们成为南洋事实上的存在力量,让南洋华商总会也不敢小觑我们!”

在定下了星洲之行的决断之后,我便立刻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内部署。

我将近期在龙牙港推行的、所有关于“市舶司”、“护卫局”、“民事庭”的新举措, 以及那道充满了血与铁的“禁烟令”,赌牌竞拍,青楼管理方法等都详细地告知了周博望,希望他能在我赴星洲期间,留守此地,主持大局,将这些政策,彻底地落实下去。

“帮主放心,”周博望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敬佩与了然,“您这套‘以法治港,以商养战’的组合拳,学生闻所未闻,却又大受震撼。博望必不负所托。”

“先生,还有一事委托,据闻大英帝国,在驭民方面,已经有完备的条例法律,我希望你多加研究,制定一部适合我们联盟管理的疆域的子民遵循的刑律。才能实现这些地方的长治久安。”我满怀深意看着周博望。

“帮主,我这段时间就好好研读西洋人的法令,结合我们大清律例,以及南洋的实际情况,作出一部初稿供您审阅。”周博望道。

“闯门。”

“在!帮主!”陈闯门猛地抬起头!

“我要你跟随周先生学习西洋律令,结合此地龙蛇混杂的复杂情况,为我们新成立的‘民事庭’,起草一部详尽的、足以让所有商人都信服的‘商律’!”

“从货物交易的契约签订,到店铺租赁的权责划分,再到不同商帮之间发生商务纠纷时的仲裁流程,都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要让所有来到这里的商人,无论是汉人还是番人,都知道,在龙牙港,能保护他们财富的,不是他们腰间的刀,而是我们联盟的法!刑律和商律出来后,让一批人学习,成为讼师,为过往商人和百姓们进行庭松。”

“是!帮主!”陈闯门知道,我交给他的是一份何等沉甸甸的、足以奠定这座城市未来百年基业的重任!他朝着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然而,在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我环视着眼前这座虽然班底初具、却依旧显得捉襟见肘的“草台班子”,心中那股人才缺乏的窘迫感,却愈发浓烈。

无论是懂营造的工匠,还是懂算学的账房,亦或是能真正理解并执行我这些“新政”的管理人才,都远远不够。

我不可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事必躬亲。我需要更多的“周博望”和“陈闯门”。

我看着众人,沉声说道:“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这一次,周先生带回来的这些能工巧匠,正合我心,但是,要稳固我们打下来的江山,长久立足在南洋此地,我们还远远不够。”

“所以,我决定,”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日起,在龙牙港,在海鹰城,在我们所有控制的港口,都给我立起一张‘求贤令’!”

“说明,不论任何国籍, 无论是大清国的汉人,是南洋的土着,甚至是……那些流落到此的西洋人!只要他具备商事、军事、法律、营造、航海等专门特长, 愿为我联盟效力者,皆可前来自荐!”

“告诉他们!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有才,我张保仔,便给他一个……足以让他名留青史的舞台!”

大家听得是热血沸腾,跃跃欲试。我却把周博望和陈添官留下,跟他们说了郑戚已经归降,我准备建立一个特别组织,负责深入敌人内部,也就是现代的间谍,这些人身手了得,甚至有必要要执行刺杀的任务。而负责训练他们的人,就是郑戚,陈添官为辅。

周博望有点迟疑道:”帮主,你平日光明磊落,怎么会想到这些见不得光的伎俩?”

我解释道:“周先生,对于那些暴虐的君王,匪首,暗杀是最减少伤亡的手段。”

周博望细思片刻,便已明白。“帮主以霹雳手段,实质是菩萨心肠。”

陈添官却对我不杀郑戚,反而委以重任,表示不解。我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此人还有可怜之处,给他一个机会吧。”

与此同时,在出发前往星洲之前,我还做了一件看似不起眼、却也至关重要的事——正式展开和龙兴邦的代理业务合作。

龙爷派出他那位负责所有“黑市”生意的总当家——权叔,前来龙牙港。

三天之后,在那艘曾作为我们秘密交易点的阿拉伯式商船的船舱之内,我与这位看起来如同一个普通邻家老翁的精瘦老者,相对而坐。

我示意身后的亲随,将两个由婆罗洲铁木打造的、用数道粗大铁链死死锁住的巨大箱子,重重地,“哐当”一声,放在了大厅的中央。

我将钥匙,扔给了一脸好奇的权叔。

当那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箱子的铁链,被缓缓解开,当那沉重的、由整块铁木打造的箱盖,被缓缓掀开之时——

一股冰冷的、充满了未知与死亡气息的诡异光芒,瞬间将整个船舱,都笼罩在一片惨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晕之中!

权叔,以及他身后所有龙兴帮的头目,都齐刷刷地,向后退了半步!他们那双本还充满了贪婪的眼睛里,露出了真正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只见在那巨大的箱子之内,同样用最顶级的黑色丝绒作为衬垫,静静地,躺着十具完整的、数量虽然稀少,却足以让任何王者都为之疯狂的“婆罗洲煞豹”皮毛与獠牙!

那皮毛,保留着云豹那美丽而又诡异的、如同云朵般的斑纹,但这斑纹,却在昏暗的船舱之内,散发出如同鬼火般的、淡淡的惨绿色磷光!而那与皮毛配套的、长达半尺的犬齿,更是如同两柄弯曲的、闪烁着寒光的象牙匕首,充满了原始的、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权叔,”我看着他,开门见山,“这些,是我们这次跟贵帮的交易货物。”

“这……这……”权叔指着那箱子,纵使身经百战,在这一刻,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相信你和龙爷一定知道这些奇珍的价值,这也算是我们交易肇始的一份厚礼,”我的声音,平静。

“帮主高义,没想到第一单交易就给我们带来如此珍贵的奇货。”权叔的语气又惊又喜。他内心应该深感和我们的交易原来有如此之大的潜力和前景。

权叔亲自上前,用一把锋利的短刀,划开了他们带来的其中一个货箱的油布。

“哗啦——”

半人高的、如同小山般的锡矿石,混合着一些更加珍贵的、经过初步提炼的锡锭,瞬间从那破碎的货箱之中,倾泻而出!在地上,堆成了一座闪烁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充满了财富气息的小山!

“张帮主,”权叔看着我,笑了笑,“两千担。上等的邦加锡。足以让您的‘神工堂’,再多造出至少二十门‘暴君’重炮了。”

我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些锡矿石之上。而是转向了另一个,体积更小,却也包裹得更加严密的货箱。

权叔会意,他再次挥刀。这一次,油布之下,露出的,并非是任何矿石或金属。而是一箱箱用稻草和木屑仔细填充的、由上好松木打造的、密封得严严实实的板条箱。

“帮主,”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肯定,“是西洋的工业品。里面,有六箱,是上等的普鲁士钢材。还有三箱,是钟表里用的精密齿轮。至于最后那一箱……”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复杂意味的笑容。

“……应该是几根刚刚才从英国人的新式步枪之上,拆下来的……线膛枪管。”

“权叔,”我看着他,笑了,“龙爷的‘诚意’,我收到了。”

带领八名精悍的亲卫,抬着两个同样巨大的、由婆罗洲铁木打造的、用数道粗大铁链死死锁住的箱子,重重地,“哐当”一声放下来。

“权叔,请吧。”

权叔接过钥匙,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充满了原始与奢华气息的、奇异的光泽,瞬间照亮了他那张布满了震惊的脸!

只见在那柔软的、用天鹅绒铺就的衬垫之上,静静地躺着数十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却无一不是温润如玉、色泽如同凝固的晚霞般的……犀鸟角!

“鹤……鹤顶红?!”权叔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枚最大、也最完整的犀鸟角,那眼神,如同在看待一件绝世的珍宝!“这……这么大的量?!还……还都是最上等的品相?!张帮主……您……您这是把人家整个部落的圣物,都给抢来了吗?!”

“不。”我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只是,那个部落,现在……已经改信我们红旗帮了。”

这,是只有我们,才能拿出的“特产”!

“……”权叔指着那箱子,已经笑不拢嘴,“张帮主,日后你们这些货物一旦再需要,就马上通知我们,无论您自用还是代销,我们龙兴帮全力支持您。”

我看着眼前这个,早已被彻底镇住的、龙兴帮的二号人物,一字一顿地说道:

“权叔,我们之间的交易,是基于我和龙爷过命的交情。这片海域上,我们既做打开门口的生意,也做这些地下的生意。大家一起发财,只有在我们的船队的武力保护下,才能畅行无阻。请转告龙爷,我们第一次的交易很愉快。”我这番话既是表彰,也是暗藏玄机,龙爷必须明白,他的地下货物,我们是唯一的出货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