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此人断无这等手腕,从开始以来,我就觉得背后有高人指点。”裴元礼沉思道。
“现在哪有功夫说这个!火烧眉毛,做还是不做?”
裴元礼叹口气:“崔兄,你觉得不做行吗?百姓行为必有人在推波助澜,只要那幕后大手持续拱火,崔家就真的危险了,退出长安恐怕都是小事,整个家族名声都将受损严重。”
他也是很糟心,区区一个青楼花王争夺,居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来,是谁?能有这般手笔以细微搏天大?
他似乎明白过来,一丈青的名头已经如日中天,夺魁难度已经不大,只要成功拿下花王就可以脱籍,但她老娘始终是个牵制,而显然,侯君集要帮她解决后患。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侯君集就那么宠爱侯宝临?能为区区一个远房侄子做到这个份上?
闵昭南并不关心崔崇死活,但是崔家此番要与自己合作南越经商是大事,也不希望告吹。
便开口道:“没时间了,公开出面说明情况安抚民情,然后带着崔家众人去跟郑阳要人吧。”
裴元礼也有些无计可施:“如今之计,也只能这么办,不过要提前通知郑阳,设法让他答应,大不了多给些赔偿。”
“其实只要郑阳承认因杀人扣留文母,我们便洗清了嫌疑,释放不释放那还是郑家做主,我们完全可以不插手。”
他很清楚,在崔、裴两家压力之下,郑阳只能答应,何况郑阳还有杀人这个由头来当借口,可以避免公众口诛笔伐,但心理上肯定别扭的很,补偿更是必须的,而且不能少。
只是如此一来,崔、郑两家别说做生意了,恐怕还会因此坐下矛盾……
事已至此,他俩也没工夫关心鱼幼薇,火烧火燎去处理问题。
这把火放的着实妙,在一丈青最火热的时候,在她苦情戏被全长安所知的时候,这一招简直神来之笔,直接逼崔崇去要人,还挑起两家不和。
偏生他们还束手无策,只能乖乖照办。
而后续,就算崔家没撤出长安生意,口碑也不会好,郑家就更不用说。
果然,郑阳作为一个庶出次子,没可能扛得住两家压力,万分恼火之下,只能公开声明理由。
可谁能想到,就在他刚刚发布完消息之后,另一个消息就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传遍街头巷尾。
便是文素青杀父的理由,官府居然交出了卷宗,证明其父是个烂赌鬼,每每毒手殴打妻子,文素青在阻拦之际,失手杀人,纯属误杀。而那赌场东家居然也出面佐证了此事。
但令人愤慨的是,郑家为了控制文素青,居然控制其母逼她为归雁台赚银子,这个孝顺的女娃就这样被郑家控制着沦落风尘,成为一棵摇钱树。而郑阳甚至还打算将她送给崔崇,来促成两家合作。
有官方卷宗,杀父消息自然就不会假了,可群众很显然站在文素青一边,不光是疼惜这姑娘遭遇,更重要在于,那免费的医疗啊。要知道这年月,医药极度高昂,平民百姓很多时候患病都只能硬扛着,或者弄些土办法,而文素青捐赠医疗之举,太得民心了。
在唐叶请侯君集和程咬金加上不良人安排的上千个托儿鼓动之下,群情激愤,痛斥郑家,围困了归雁台,要求立即释放文母。
郑阳彻底慌了神,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能演变到这一步。也怪他们平时仰仗身份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想到舆论和民众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更没想到过有人会具备这般手段利用这一点。
如今,崔、裴都来要人,摆明了转移矛盾给自己,而且说明文母的确活着,现在是想杀人灭口都不能去做。
他被堵在归雁台,面对群情激奋,根本没有办法应对眼下乱局,眼瞅归雁台要被拆了,郑阳迫于压力不得不释放出文母。但这长安他也是待不下去了,卷铺盖连夜逃回荥州。而这一次他的行为让郑家名誉大大受损,不用想,争夺家主的可能性直线跌落。
得知消息的郑太当然大喜过望,当即表示归雁台必定双手奉送,而且定与侯大将军建立精诚合作。侯大将军也表示,等这件事搞定之后,会请程老魔出面证明郑阳刺杀郑太一事,彻底打垮对方。
“好一场舆论大战,好一招借力打力!”成怀秀目光明亮,拍案叫绝。
而一丈青紧紧拉着自己母亲的手,激动得更是难以言语,还没夺取花王呢,那唐公子便已经轻描淡写的救出了人。甚至还因为舆论的力量,官府为自己脱了奴籍。
至此,花王大赛对她而言,完全不必参加了。但她一定要做,因为唐叶说过,承诺簪花银作为医疗基金的事决不能变。不同的是,胜负已经不重要起来,她只想多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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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鱼幼薇一身红衣,酥胸半裸,慵懒的听闵昭南说完,不但没有压力一般,嘴角反而略带笑意。
“还有意思?这样一来,崔、裴两家肯定不会再参与此事,郑阳那边也没办法暗中帮衬,一丈青名声大噪,我们完全处在下风。”
闵昭南看着她:“心肝宝贝,你难道一点都不上火?”
“上火?”鱼幼薇略带嘲讽:“我上什么火,我和其他风尘女子不一样,一切都是自愿的,也没想过要脱离,更没想过要争夺什么花王,输赢无所谓,本来就是你们男人胡乱捧。”
闵昭南皱眉:“你就这么不想我帮你赎身?”
“好了,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现在本姑娘感兴趣的倒是这幕后推手,会是谁呢?不动则已,动则风火雷电,搅乱一池春水,丝毫不给人反应之机还手之力,厉害呢……”
闵昭南愣了下:“簪花主,不是侯君集么?”
鱼幼薇轻哼一声:“侯大将军要有这般脑子,也不至于三番四次被陛下申斥禁足。”
闵昭南神色微微一动:“的确,但现在台面上就是侯君集……难道他请来了高人?”
“高人么……这些手法之中蕴藏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啊,许多甚至颠覆认知,这种高人我倒真想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