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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城破,巷战的血腥气息尚未散去,残存的项氏抵抗力量在项羽的疯狂带领下,且战且退,最终被压缩到了城北江边的一处废弃码头上。这里曾是项氏私造楼船的据点之一,如今只剩下几艘被刻意破坏、无法航行的船只残骸,如同巨大的墓碑,矗立在浑浊的江水中。

身后,是步步紧逼、甲胄鲜明、阵列严整的秦军,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沉默地挤压着最后的生存空间。身前,是波涛汹涌、横无际涯的大江,断绝了所有退路。

项羽站在码头边缘,重甲破损不堪,满身血污,长发披散,昔日睥睨天下的雄姿被无尽的疲惫与悲愤取代。他身边,只剩下寥寥数十名伤痕累累、却依旧死心塌地追随他的江东子弟兵。他们围成一个残破的圆圈,背靠着背,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敌人,眼神中没有了恐惧,只有与主将同生共死的决绝。

韩信在亲兵护卫下,来到阵前。他并未着甲,只是一身干净的戎装,目光平静地看着穷途末路的项羽。他没有下令立即进攻,而是朗声道:“项羽,吴中已破,项梁已亡,江东大局已定。尔等已是瓮中之鳖,何必徒增伤亡?放下兵器,投降吧。监国殿下或可念尔等勇武,饶恕性命。”

“投降?”项羽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韩信,声音沙哑如同砂石摩擦,“我项羽顶天立地,宁死不降!韩信!若非你仗着秦廷势大,器械之利,安能困我于此!可敢与我一战?公平一战!”他举起手中那杆沾染了无数秦军鲜血的长戟,直指韩信,发出最后的、不甘的挑战。

韩信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项羽,为将者,非是匹夫之勇。殿下常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刚愎自用,不识大势,不明军政,败亡乃迟早之事。今日之势,非我韩信一人之功,乃帝国国力、新政、格物汇聚之必然。与你个人勇武,已无关系。”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江水,浇灭了项羽眼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焰。他明白,韩信不会给他单打独斗的机会,秦军也不会。他们要用最稳妥、最残酷的方式,碾碎他和他最后的骄傲。

“哈哈哈……”项羽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天亡我楚!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啊!”他猛地收住笑声,环视身边那些同样浑身浴血、眼神坚定的子弟兵,“诸位兄弟!项籍无能,累及尔等!今日,便让我等共赴黄泉,来世再做兄弟!”

“愿随将军!”残存的楚军发出震天的怒吼,声浪虽小,气势却惨烈决绝。

“杀——!”项羽不再多言,发出了最后的冲锋号令。他如同燃烧最后生命的流星,手持长戟,率先冲向秦军严密的阵列!那几十名楚军也发出了绝望的呐喊,跟随着他们的王,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秦军阵中,令旗挥动。

“放箭!”

早已蓄势待发的弓弩手,射出了密集的箭雨,其中夹杂着少数锐士营持有的钢弩箭,穿透力惊人。

冲在最前的楚军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倒下。但项羽太快了,太猛了!他舞动长戟,格开大部分箭矢,身上虽添新伤,却依旧如同战神般突入了秦军前沿!长戟扫过,几名秦军盾牌手连人带盾被砸飞出去!

“围住他!”韩信冷静下令。他深知项羽的恐怖,绝不会给对方任何斩将夺旗的机会。

重甲步兵立刻合拢,长戟如林,从四面八方刺向中央的项羽。项羽咆哮着,长戟舞得如同风车,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秦军的兵刃被磕飞,有士兵被扫倒。他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每一步都在消耗着他最后的生命潜能。

战斗惨烈而短暂。项羽的勇武支撑着他连续冲破了三层包围,戟下亡魂无数,但他自己也已成了血人,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一柄长矛终于抓住了破绽,刺穿了他的大腿。项羽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更多的长戟从四面八方刺来,穿透了他的甲胄,深入他的躯体。

项羽猛地抬头,望向北方,那是咸阳的方向,也是他梦碎的方向。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口中涌出,最终化作一声震彻江岸的悲啸:

“天——亡——我——!”

声音戛然而止。他拄着长戟,身躯挺立,怒目圆睁,终究没有倒下。

残存的几名楚军见主将战死,纷纷自刎或力战而亡,无一人投降。

江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卷动着破损的战旗,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战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江水拍岸的涛声,永恒不变。

韩信走到项羽的尸体前,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让他也一度感到压力的对手,沉默了片刻。他下令:“收敛项王遗体,以将军之礼厚葬。其余战死者,一并掩埋。”

他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有任务完成的平静。项羽是一头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猛兽,他的个人勇武与这个越来越依赖组织、科技、谋略的时代格格不入。他的败亡,是时代的必然。

很快,一艘快船离开吴中,带着项羽的首级(用于验明正身和传示四方)和战报,飞驰咸阳。

消息传开,江东震动,继而臣服。失去了项羽这面旗帜,项氏余孽或逃或降,再难掀起风浪。曾经割据一方、与朝廷分庭抗礼的项氏集团,随着乌江畔这最后一曲悲歌,彻底烟消云散。

咸阳东偏殿,扶苏看着战报和那颗被石灰处理过的、依旧带着不屈神情的头颅,久久不语。项羽死了,一个时代结束了。他知道,帝国的内部,终于扫清了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传令,将项羽首级传示江东各郡,以安民心。其尸身,依韩信所请,厚葬之。项氏族人,按律处置,首恶必办,胁从不问。”

他顿了顿,补充道:“着《大秦报》,刊文昭告天下,逆项已平,望四海归心。”

江东的烈火,彻底熄灭。只剩下乌江的江水,依旧日夜不息地奔流,仿佛在诉说着那曾经的霸业与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