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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人的热浪炙烤着每一个人的皮肤,浓烟呛得人涕泪横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一把滚烫的刀子。

蹋顿单于狼狈地挥刀砍断一根烧得劈啪作响的断木,赤红的火星溅在他的皮甲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

他引以为傲的乌桓勇士,此刻正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火海中乱窜,被烈焰吞噬,被隐藏在暗处的冷箭射杀。

“冲出去!向西!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蹋顿的声音已经嘶哑,往日的威严被浓烟和绝望腐蚀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这是汉人的圈套,一个用整座山林作为柴薪的巨大陷阱。

吕军的士卒如幽灵般出没于火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他们不急于近战,只是用箭矢和长矛不断收割着被大火逼出藏身之处的乌桓骑兵。

每倒下一名族人,蹋顿的心就在滴血。

他可是草原的雄鹰,什么时候被一群农夫出身的汉军逼到如此绝望的境地?

不甘,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在他的胸膛里疯狂搅动,几乎要炸裂开来。

就在蹋顿感到突围无望,准备集结最后的亲卫做困兽之斗时,山谷的东侧,火势最猛烈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截然不同的轰鸣!

那不是山火爆裂的巨响,而是万马奔腾、撼天动地的蹄声!

“是援军!是毕颜朵将军!”一名亲卫死里逃生般地狂喜大喊。

蹋顿猛地回头,只见一道由钢铁和烈马组成的洪流,竟硬生生从火墙中撞开了一条通路!

为首一员女将,身披遍体鳞伤的重甲,脸上沾满了烟灰与血污,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比身边的烈火还要炽烈。

她手中长枪挥舞如龙,将几名试图阻截的吕军士卒连人带马扫飞出去,直奔蹋顿而来。

正是毕颜朵!

她竟真的收拢了被打散的三万残兵,在判断出单于被围后,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最疯狂、也最直接的救援方式——从敌人的包围圈和火海中,凿穿一条血路!

“单于!随我突围!”毕颜朵的声音清亮而决绝,没有半分女子的柔弱,只有百战悍将的杀伐之气。

她没有时间多说,长枪一指,率领着这支浴火重生的骑兵,如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扎向吕军相对薄弱的侧翼。

蹋顿看着毕颜朵眼中那团复仇的火焰,胸中濒临熄灭的豪情再次被点燃。

他翻身上马,嘶吼着汇入毕颜朵的铁流之中:“杀!为了乌桓的荣耀,杀出去!”

山坡之上,庞统那张素来挂着智珠在握的从容笑意的脸,此刻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眼看着即将被围歼的蹋顿,就这么被一支突然杀出的骑兵救走,煮熟的鸭子飞了,这让他如何甘心!

更致命的是,对方汇合后的兵力远超他的预估,那支骑兵的反扑之势,如惊涛拍岸,瞬间将他的步兵阵线搅得天翻地覆。

原本作为猎人的吕军,在失去了地形优势和突袭的突然性后,面对重整旗鼓、数量占优的乌桓铁骑,立刻陷入了被屠戮的绝境。

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吕军士卒结成的军阵,在乌桓骑兵一波接一波的冲击下,如同被巨浪反复冲刷的沙堤,眼看就要崩溃。

“士元先生!顶不住了!我们被包围了!”一名校尉浑身是血地冲到庞统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

庞统的目光扫过战场,他的士兵在惨叫中倒下,乌桓人的弯刀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知道,败局已定。

但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壮的决绝,抽出腰间佩剑,指向前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结圆阵!各自为战!我军只有战死的英魂,没有逃跑的懦夫!死战!”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苍凉豪情,残存的吕军士卒被主帅的决死之志所感染,纷纷红了眼,放弃了突围的幻想,背靠着背,用血肉之躯筑起了最后的防线。

毕颜朵冷漠地看着眼前这群负隅顽抗的汉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她要用这些人的头颅,来洗刷今日的耻辱,来祭奠死在火海中的乌桓勇士。

她高举长枪,正要下达总攻的命令。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种奇异的震动从所有人的脚下传来。

起初很轻微,仿佛是错觉。

但很快,这震动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大地在呻吟,山石在颤抖,连肆虐的火焰似乎都为之摇曳。

这不是几百几千匹马能造成的声势。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无论是即将获胜的乌桓人,还是准备赴死的吕军,都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南方。

只见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

那条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变厚,仿佛是一片从地底涌出的黑色潮水,正以吞天噬地的气势席卷而来。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汇成了一股毁灭性的雷鸣,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与哀嚎。

在那片黑色的怒潮之上,一面巨大的帅旗迎风招展,犹如风暴的中心。

那旗帜玄黑为底,血色为纹,在火光的映照下,图案宛如一尊从九幽深渊中爬出的魔神,狰狞地俯瞰着整个战场。

刚刚从绝望中挣脱的蹋顿和毕颜朵,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刚才陷入火海时更深的惊骇。

而已经闭目待死的庞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麾下那些残存的将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的死寂与绝望,在看清那面旗帜的瞬间,骤然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与狂热的光芒所取代。

那是劫后余生,那是从地狱重返人间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