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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吕布扶着隐隐发酸的腰间走出卧房,陈宫早已在正厅摆着一副棋盘等待。

吕布一言不发,坐在陈宫面前与之对弈。

棋盘上的黑子被两指夹起,清脆地落在天元之位,发出一声沉闷的叩响。

这一子落下,原本胶着的棋局瞬间被盘活,却也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吕布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那双曾令无数敌将胆寒的眼眸里,此刻却满是挥之不去的焦躁。

“主公,此局已是死棋。”陈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他拈起一枚白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因为棋盘之上,白子的大龙已被彻底围困,再无生路。

吕布摇了摇头,手指摩挲着温润的棋子,声音低沉而有力:“棋局是死的,但下棋的人是活的。棋盘太小,困住了你我,那就干脆掀了这棋盘,到更广阔的天地间去落子。”

陈宫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吕布的言下之意。

自占据徐州以来,他们广发求贤令,许以高官厚禄,可应者寥寥。

那些真正名动天下的智谋之士,如荀彧、郭嘉之流,宁愿投靠实力远不如他们的曹操,也不愿踏入下邳城半步。

世人皆视吕布为一介武夫,勇则勇矣,却无帝王之基,非明主之选。

这种无形的轻蔑,比战场上的刀剑更伤人。

“主公的意思是……”

“我亲自去请。”吕布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黑子重重按在棋盘上。

“我吕奉先不是坐等贤才上门的帝王,我是在乱世中挣扎求存的猛虎。既然山不来救我,我便亲自去寻山!”

半月之后,一支不起眼的商队冒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在泥泞的官道上艰难南行。

商队为首的“管事”,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改换了装束的吕布。

他身边的几名“伙计”,看似寻常,实则步履沉稳,目光锐利,正是张辽、高顺等心腹大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名士云集的荆襄之地。

天色愈发阴沉,雨势由疏转密,最终化作瓢泼之势,豆大的雨点砸在斗笠上噼啪作响,官道转眼间已成一片泽国。

前路难行,后退无路,张辽策马靠近,压低声音道:“主公,雨太大了,前方不远处有座破道观,我们先去暂避一时。”

吕布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了点头。

道观早已荒废,殿内蛛网遍结,神像的泥胎也剥落得不成样子。

高顺带人迅速清理出一片空地,升起一堆篝火。

火焰跳动着,驱散了众人身上的寒意与湿气。

他们围坐在火堆旁,从行囊中取出肉干和水酒,看似闲适地谈笑着,但每个人的手都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兵刃。

在这乱世之中,任何一处荒郊野外都可能暗藏杀机,他们身为商旅的伪装,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风险。

吕布接过酒囊,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入喉中,化作一团暖流。

他望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心中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这趟微服寻贤,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他赌的是自己的诚意,能打动那些传说中的智者;赌的是自己的眼光,能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能为他拨开迷雾的人。

就在众人沉默饮酒,只闻风雨与柴火噼啪声时,一阵歌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雨幕,飘了进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明主求贤兮,四海皆知,却不知吾在此处,空对山居!”

歌声初时有些飘忽,渐渐变得高亢激昂,其中蕴含悲愤与不甘。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握紧了兵器,警惕地望向道观门口。

吕布却抬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门口。

明主求贤,却不知吾!

风雨中,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浑身湿透,发髻也有些散乱,显得颇为狼狈。

但他身形挺拔,眼神明亮如星,丝毫不见颓唐之气,反而透着一股傲然于天地间的风骨。

来人看到殿内的景象也是一愣,随即拱手道:“在下徐庶,路遇暴雨,欲借此地暂避片刻,叨扰诸位了。”

众人见他只是一个书生,稍稍放下了戒心,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吕布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徐庶?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脸上挤出一个商贾般的热情笑容:

“先生请进,这鬼天气,快来火边烤烤身子,喝口热酒暖暖。”

徐庶也不客气,坦然走到火堆旁坐下,接过吕布递来的酒囊,仰头便喝。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当他看到为首的“管事”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时,心中微微一凛。

此人绝非寻常商贾。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安静。

吕布微笑着,仿佛闲聊般开口:

“先生刚才所唱之歌,慷慨激昂,听来令人心潮澎湃。只是……‘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先生既有如此抱负,何不前往下邳一试?我听说那里的吕将军,正悬万金以求天下贤才。”

徐庶闻言反驳:“天下智士,求的是能安邦定国、匡扶汉室的明公,而非一勇之夫。”他的话语直接而尖锐,毫不留情。

张辽等人闻言大怒,手已按在刀柄上,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徐庶却浑然不惧,坦然迎着众人的目光。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吕布却忽然笑了。

他没有发怒,反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目光盯着徐庶,一字一句地,用一种近乎试探又带着几分笃定的语气,缓缓说道:

“怀才不遇,以歌言志,先生确是性情中人。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赐教。”

徐庶眉毛一挑:“请讲。”

吕布的身体微微前倾,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徐福先生,何故在此自称徐庶?”

(徐庶早年为人报仇犯了事,改名徐庶)

话音落下的瞬间,徐庶脸上的从容与淡然轰然碎裂。

他握着酒囊的手猛地一颤,酒水洒落在滚烫的柴火上,发出一阵“滋啦”的轻响。

他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劈中,僵在了原地,

风雨声仿佛被隔绝在外,只有篝火仍在不知疲倦地燃烧着。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摇曳的火光中碰撞,一个充满了探寻与渴望,另一个则在极致的震惊过后,迅速涌起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