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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的战鼓擂动如雷,号角争鸣似龙吟。

吕军阵列如黑云压城般缓缓分开,一员大将策马而出,身形魁梧,手持一杆寒铁长枪,枪尖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勒马立于阵前,枪尖斜指曹军城楼,声如洪钟,滚滚而来:

“我乃河北上将文丑!曹营鼠辈,可敢出来与我一战?那号称‘虎痴’的许褚何在?莫不是徒有虚名,只敢在曹操面前摇尾乞怜的家犬!”

言语之恶毒,如淬毒的利箭,精准地射向曹军的尊严。

曹军大营之中,原本因对峙而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将士们个个面露怒容,而站在最前方的许褚,那双虎目早已圆瞪,眼眶中布满了血丝。

他那古铜色的面庞涨成了猪肝色,脖颈上青筋坟起,如同盘结的虬龙,握着刀柄的右手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匹夫安敢辱我!”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自许褚胸膛中炸开,他猛地转身,就要带人冲出去。

“仲康不可!”夏侯渊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此人有意激你,阵前斗将,非同小可,恐其中有诈!”

“诈?”许褚猛地甩开夏侯渊的手,力道之大,竟让这位曹氏宗亲中的悍将也踉跄了半步。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对面的文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已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将我曹军的脸面踩在脚下!今日若不斩下此人头颅,我许褚誓不为人!”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头失控的猛虎,提着刀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许褚纵身跃上早已备好的战马,没有半句废话,一人一骑,卷起漫天烟尘,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阵前。

那股从他身上迸发出的,混杂着暴怒与杀意的煞气,竟让沿途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文丑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当着两军将士的面,亲手斩下曹操这头猛虎的爪牙,用许褚的鲜血,来铸就自己名震天下的第一步!

“来得好!”

一声爆喝,文丑双腿猛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化作一道离弦之箭,迎着许褚冲了过去。

两匹神骏的战马在两军阵前的空地上急速接近,马蹄踏地,声如闷雷,大地为之震颤。

就在双马交错的瞬间,一声刺破云霄的金铁交鸣之声轰然炸响!

许褚的火焰巨刃带着劈山断岳之势当头斩下,而文丑的寒铁长枪则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格挡在刀锋之下。

火星四溅,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身下的战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马蹄在坚硬的冻土上刨出深深的沟壑。

仅仅一合,两军观战的将士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看到的不是技巧的比拼,而是最纯粹、最原始的力量碰撞。

“再来!”许褚虎吼一声,拨马回转,第二刀接踵而至,刀势比方才更加凶猛狂暴。

文丑亦是战意高昂,长枪舞动如风,枪影重重叠叠,护住周身要害,同时不断寻找着反击的空隙。

刀枪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耀眼的火花。

两人的攻势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仿佛两团席卷天地的风暴,在战场中央疯狂地纠缠、撕扯。

五十回合转瞬即逝,两人非但没有丝毫力竭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眼中的杀气也愈发浓烈。

他们已经完全抛弃了试探,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奔着对方的性命而去。

刀光枪影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两人笼罩其中。

战场上飞沙走石,风声鹤唳,两军将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胆寒。

在他们眼中,那已不是凡人的对决,而是两尊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凶神在进行生死搏杀。

一百回合,一百五十回合,两百回合……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那永不停歇的兵器撞击声和战马的喘息悲鸣。

许褚的刀法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每一刀都蕴含着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

而文丑的枪法则愈发刁钻狠辣,如附骨之疽,总能在许褚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找到那一丝缝隙,予以致命的反击。

就在战至二百一十余合时,一直承受着巨大冲击的文丑坐下战马,终于体力不支,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前蹄一软,竟险些跪倒在地。

就是这个瞬间!

许褚眼中精光爆射,他等这个机会太久了!

那柄浴血的火焰巨刃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文丑的脖颈!

生死一瞬!

文丑身在半空中,已无法完全避开,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背直冲天灵盖。

他从未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但河北上将的威名,绝非浪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腰腹猛然发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同时右手闪电般松开长枪尾部,反手握住枪身中段,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杆寒铁长枪狠狠地向后猛刺!

“噗!”

枪尖没能刺中许褚的要害,却在他的左臂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传来,让许褚斩首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这片刻的耽搁,文丑已借着反刺的力道翻身落地,狼狈地后退几步,稳住了身形。

虽然逃过一劫,但文丑的心脏却在胸腔中疯狂地跳动。

他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虎口早已被震裂,鲜血淋漓。

他看着对面那个同样气喘如牛,左臂鲜血长流,但眼神依旧凶悍如初的巨汉,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名为“忌惮”的情绪。

这蛮子……竟有如此神力!

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在他面前竟隐隐落了下风!

就在两人准备再度扑向对方,进行最后的生死了断时,两边阵中几乎同时响起了急促的鸣金之声。

“将军,速退!”双方的副将都看出了自家主将已是强弩之末,再斗下去,极有可能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他们不敢拿主将的性命去赌这口匹夫之气,慌忙下令收兵。

“鸣金?谁敢鸣金!”

文丑回过神来,对着本阵的方向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咆哮,“坏我大事!”

他怒斥着部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急促的锣声,或许真的救了他一命。

他恨恨地瞪了许褚一眼,那眼神不再是最初的狂傲,而是掺杂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但这后怕,转瞬间就被更深、更冷的杀意所取代。

此人不除,必成心腹大患!

今日之辱,来日必以其项上人头洗刷!

他在心中,悄然立下了必杀许褚的死志。

另一边,许褚也被亲兵半拉半拽地簇拥着退回城中。

他嘴上依旧不屑地叫骂着:“若非鸣金,那厮的头颅我已取下!再有三十合,必斩之!”

然而,一直站在城楼上观战的夏侯渊,却敏锐地捕捉到许褚在说这话时,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凝重,以及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在放下刀时难以抑制的轻微颤抖。

夏侯渊心中一沉。

他知道,许褚这是在硬撑。

这场惊天动地的对决,没有胜利者。

它非但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将两人之间的仇恨彻底焊死。

城墙内外,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一场平局,对文丑和许褚这种心高气傲的绝世猛将而言,比战败更加难以忍受。

这道伤疤,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灵魂里。

夏侯渊的目光越过护城河,望向远处那片肃杀的袁军大营,又回头看了看正在被军医包扎伤口,却依旧满脸戾气的许褚,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他明白,这场属于两个人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下一次的碰撞,必将比今日更加惨烈,更加疯狂,也更加……没有退路。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提前奏响悲歌。

城中曹军营帐内,一盆盆滚烫的热水被端了进去,许褚烦躁地扯开被鲜血浸透的衣甲,那身古铜色的肌肉在火光下一起一伏,散发着骇人的热气。

他眼中的血丝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浓重,仿佛有两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似乎要将这寂静的黑夜也一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