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五月初五。午后。
本溪要塞下,喊杀声震天。 红夷大炮炸了,但这并没有阻止金军的疯狂。三万多名包衣奴才扛着简易云梯冲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两万正黄旗精锐。 在他们眼里,眼前这座灰扑扑的矮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功劳。
“冲啊!先登者赏银千两!” 一名甲喇额真挥舞着大刀,带头冲进了一个**“V”字形的墙角凹陷处**。 这是棱堡特有的结构。但在不懂几何学的八旗兵眼里,这简直就是防守方的漏洞——这不是把两面墙都暴露给我们了吗?
“哈哈!明狗不懂修城!弟兄们,往里挤!” 几千名金军像沙丁鱼一样,密密麻麻地挤进了这个凹陷处。
……
要塞墙头。
李苏站在棱堡的突出部,看着底下那群挤成一团的敌人,眼神淡漠。
“孙得胜。” “卑职在!” “他们挤够了吗?” “回大人,挤得都快摞起来了。” “那就……开饭吧。”
李苏手一挥。 “侧射火力,开火!”
在那“V”字形凹陷的两侧墙壁上,原本紧闭的射击孔突然全部打开。 露出来的,是从全军五千人中专门抽调出来的五百名神枪手,以及那二十门从京城带来、专门用于近战速射的改良版佛朗机快炮。 它们的位置,正好处于敌人的侧后方。
这就叫交叉火力。
“轰!轰!轰!” “砰砰砰砰——!!!”
在这个没有任何遮挡的夹角里,火力和弹丸的密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极值。 佛朗机炮特有的子母铳结构,让它可以在几秒钟内完成换弹。二十门炮打出了机枪般的效果,密集的霰弹像雨点一样横扫而过。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补上,然后再倒下。尸体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堆起了一米高。鲜血汇聚成河,把灰色的水泥墙根染成了刺眼的暗红。
“啊——!!!救命啊!” 刚才还想争功的金军,此刻只想逃离这个地狱。但后面的人还在往里挤,前面的人想往后退,几千人挤成一团,成了最好的靶子。
“别急,还有硬菜。” 李苏看向要塞中心。
在那里,几个巨大的坑里,埋着几个粗大的空油桶(炼焦油的废桶)。 这是孙得胜带着工匠们,利用废旧铁桶捣鼓出来的土法大杀器—— “没良心炮”(飞雷炮)。 桶里装填了发射药,上面顶着一个重达二十斤的炸药包(颗粒火药+碎铁钉)。
“点火!”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几个巨大的黑色包裹晃晃悠悠地飞上了天,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金军最密集的人堆里。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 冲击波把方圆十几米内的人全部震死。许多金军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却七窍流血,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内脏全碎了。
“魔鬼……他们是魔鬼!” 剩下的金军彻底崩溃了。这根本不是攻城,这是送死。
“撤!快撤!”
……
远处,帅旗下。
皇太极看着那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城下,脸色苍白如纸。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主子!”范文程吓得魂飞魄散。
“我没事……”皇太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异常可怕。 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钢铁要塞面前,在这个李苏面前,大金引以为傲的武力,就是个笑话。
“红夷大炮炸了,人海战术败了。” 皇太极惨笑一声,转头看向范文程: “范先生,你告诉我,这仗,还能怎么打?”
范文程看着那坚不可摧的棱堡,眼珠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说出了一句诛心之言: “主子,古人云:坚城难攻,人心易破。” “李苏虽强,但他只是个工部侍郎。他手里握着几万精兵,又在辽东开矿、炼铁、收买人心。这在大明朝……可是取死之道啊。”
皇太极的眼睛猛地亮了。 是啊。大明朝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女真,而是他们自己的猜忌。
“你是说……”
“捧杀。”范文程阴恻恻地说道,“咱们不用去京城散布谣言。咱们只需要……撤军,并且放出话去,就说——大金谁都不怕,唯独怕李苏。若是李苏当了辽东王,咱们愿意向他称臣,永不犯边。”
皇太极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好!好一个辽东王!” “昔日宋高宗杀岳飞,也不是因为岳飞不能打,而是因为他太能打了!”
皇太极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座冒着黑烟的钢铁要塞。
“李苏,战场上我杀不了你。” “但我倒要看看,当你功高震主的时候,你们那个皇帝,会不会替我杀了你!”
“传令!全军撤退!回盛京!”
……
本溪城头。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金军,士兵们欢呼雀跃。 李苏却没有笑。他看着皇太极撤退的方向,眉头微皱。 这次撤退太果断了,不像是被打崩的,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大人,咱们赢了!”宋应星兴奋地跑过来。
“是啊,赢了。” 李苏喃喃自语: “但这种赢法,恐怕会让京城里的某些人,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