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腊月三十。除夕。日本,濑户内海,纪伊水道。
狂风卷起巨浪,拍打着黑色的礁石。 这里是通往大阪湾的咽喉,也是决定日本命运的十字路口。 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联合舰队正顶着风浪,艰难推进。
**二十艘荷兰盖伦战列舰(Galleon)**排成双列纵队,如同移动的海上城墙。 它们高耸的艉楼上飘扬着三色旗,厚重的橡木船壳(部分关键部位厚达两尺,能防普通实心弹)散发着油脂的光泽。侧舷密密麻麻的炮门紧闭,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在它们周围,是上千艘幕府征集的安宅船和关船,如同蚁群般护卫着这些海上巨兽。
荷兰旗舰“七省号”上。
舰队司令普特曼斯身穿华丽的海军制服,单手抓着缆绳,身体随着巨舰的起伏而摆动。他傲慢地看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海面。 “这种鬼天气,对那些只靠帆的中国小船来说,简直是灾难。” 他转头对身边的副官说道: “告诉德川家的人,让他们的船顶在前面当肉盾。我们的战列舰负责用重炮摧毁敌人的主力。”
“司令官!正前方!发现黑旗!” 了望手在桅杆顶端大喊,声音被狂风撕碎。
普特曼斯举起单筒望远镜。 只见风浪中,十五艘黑色的飞剪船如同幽灵般切开波峰,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稳定姿态,逆风向着庞大的联合舰队冲来。
“只有十五艘?” 普特曼斯冷笑一声,放下了望远镜: “找死。那个所谓的‘镇海王’以为海战和陆战一样吗?” “传令!抢占上风口!战列线展开!准备侧舷齐射!”
……
大明旗舰“昆仑号”上。
李苏身穿被海水打湿的大衣,站在指挥塔内,死死抓着海图桌。 “大人,风浪太大,咱们的船身轻,炮击精度会下降。”孙元化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但他依然坚持在岗位上。
“不用瞄太准。” 李苏看着越来越近的荷兰巨舰,眼神冷冽: “他们的船板是双层橡木,普通实心弹打上去也就是个坑,很难击沉。” “传令炮舱,全部换装**‘穿甲爆破弹’**(尖头延时引信高爆弹)。” “瞄准他们的水线和火药库位置!只要打进去一颗,他们就完了!”
“是!”
就在双方距离拉近到两公里时。 李苏突然看向侧翼的郑芝龙分舰队。 “一官,该你的敢死队上了。” “点火。”
“咻——啪!”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在阴沉的云层下显得格外刺眼。
“嗡——!!!” 在这暴风雨的怒吼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更加尖锐、更加狂暴的啸叫声。
那是火箭的声音。
在郑芝龙的船阵中,冲出了五十艘经过改装的小型尖头快艇。 它们没有帆,没有桨。船舱里的死士正在疯狂踩动曲轴,而在每艘船的尾部,都绑着六根粗大的**“神火飞鸦”推进器(大号黑火药火箭)。 船头,则捆绑着两个巨大的、装满特级颗粒火药和猛火油**的铁桶。
“嗤——轰!” 敢死队员点燃了船尾的火箭引信。 五十道火龙在海面上喷涌而出。借助火箭巨大的反冲力,这些小艇瞬间加速到了惊人的速度,像是一群发疯的火流星,贴着海面,笔直地冲向荷兰人的战列舰。
“那是什么?!上帝啊!” 普特曼斯看傻了。他从未见过这种没有帆却能喷火快跑的船。
“拦截!快拦截!” 荷兰战舰上的火炮开始轰鸣。水柱冲天,几艘快艇被击中,凌空爆炸成一团火球。 但它们太小了,太快了,而且根本不讲规矩——它们是来撞的。
驾驶快艇的,是萨摩藩最狂热的切腹武士。他们头上绑着“七生报国”的布条,死死把住舵盘,眼中只有那巨大的敌舰。
“板载——!!!”
“轰隆!!!”
第一艘快艇狠狠撞上了“阿姆斯特丹号”的侧舷。 几百斤的高纯度火药在猛火油的助燃下,瞬间释放出毁天灭地的能量。 哪怕是厚重的橡木船板,也被这近距离的自杀式爆炸撕开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大洞。海水混合着火焰疯狂涌入。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 荷兰人的阵型瞬间大乱。庞大的战列舰在这些灵活的“火流星”面前,笨拙得像靶子。
“就是现在!” 李苏抓住了战机,拔刀怒吼: “飞剪船队!切入!” “开火!”
“砰砰砰——”
早已蓄势待发的后装线膛炮发出了怒吼。 一枚枚尖头的穿甲爆破弹,带着旋转的动能,狠狠钻进了混乱的荷兰船队。
“噗!” 炮弹击穿了船板,钻进船舱内部。 一秒钟后。 “轰——!!!” 延时引信引爆了弹体内的炸药。
不再是外部的刮擦,而是内部的脏腑破裂。 一艘被击中的盖伦船,甲板突然向上隆起,然后被从内部炸得粉碎,无数碎木屑、缆绳和断肢飞上了天。
这是一场技术与战术的双重屠杀。 火箭快艇负责破防,穿甲弹负责补刀。 曾经横行七海的荷兰舰队,在纪伊水道的怒涛中,迎来了他们的末日。
普特曼斯瘫坐在甲板上,看着四周燃烧的火海,看着那面在硝烟中逼近的大明龙旗。他终于明白,旧时代的海战规则,在今天,彻底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