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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七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军工坊入口的示众杆上,无声地警示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公审的余威尚在,军工坊内气氛肃杀,工匠们埋头干活,交谈都压低了声音,彼此间多了几分审视与警惕。林牧之的铁腕与《新城律》的森严,再次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然而,林牧之并未因挫败一次窃密行动而放松。他深知,能渗透进来的绝不止“老吴”一伙,刘老七这样的漏洞也绝非唯一。那个逃走的奸细带走的假图纸,或许能暂时迷惑敌人,但更可能刺激敌人采取更疯狂、更隐秘的手段。寒川工坊的核心技术,如同黑暗中最诱人的蜜糖,吸引着无数贪婪的毒蜂。

“加强内卫,双岗双哨,夜间巡逻增加暗桩。所有核心工匠,非工时段不得单独外出,实行互相担保制。”指挥所内,林牧之对郑知远下令,“王玄策,彻查所有人员档案,尤其是近期流入者,交叉比对,寻找疑点。苏婉清,核心区域物资进出,实行三重核验,每日一报。”

一套更严密的内控网络迅速张开。

数日后,王玄策果然从海量的户籍文牍中发现了蛛丝马迹。三名在不同时段、以不同理由加入的工匠,其登记的原籍、经历虽无破绽,但笔迹风格、用语习惯,经徐晃等细心吏员比对,竟存在微妙的相似性,似是受过同一种训练。

“此三人,分处锻造、淬火、组装三坊,岗位皆非核心,却都能接触到部分工序。”王玄策指着名单,面色凝重,“若彼此呼应,串联起来,或能拼凑出不少情报。”

“盯住他们。”林牧之目光冰冷,“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与谁接触,意欲何为。”

专业的反谍行动悄然展开。巡护队中精选出的机敏队员,换上便装,混入工坊,日夜不停地监视着那三名可疑工匠。然而,对方极其狡猾,数日下来,除了埋头干活,并无任何异常举动,彼此间也毫无联系,仿佛真的只是普通匠役。

“难道判断错了?”郑知远有些焦躁。

“沉住气。”林牧之摇头,“越平静,越可能有问题。他们在等待,或者…有我们未知的联系方式。”

他下令扩大监控范围,将与此三人同宿舍、同班组的人员也纳入观察视线。

又是三天过去,依旧一无所获。就在众人几乎要放弃之时,一个极其细微的异常,被一名曾是猎户、观察力极其敏锐的暗哨发现了。

负责淬火坊监视的队员报告:那名可疑工匠,每夜睡前,总会将鞋尖朝着窗户方向摆放,分毫不差。而同一宿舍的另一名老实巴交的学徒,次日起床后,总会“无意”地将窗台一盆仙人掌移动少许角度。

“鞋尖…花盆…”林牧之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信号!他们在用这种不起眼的方式传递信号或确认安全!”

“立刻查那学徒!”郑知远精神大振。

调查结果令人吃惊:那学徒背景清白,乃是寒川本地农户子弟,为人憨厚,毫无可疑之处。他移动花盆,只是因为觉得那样采光更好,习惯成自然。

“巧合?”王玄策皱眉。

“未必。”林牧之冷笑,“若是极高明的间谍,便会利用这种看似无心的习惯来传递信息,甚至本人都未必察觉已被利用。继续盯,重点看那学徒与外界接触情况!”

这一次,很快有了重大发现!那学徒每隔五日,会轮休回家探望父母。其家就在新城外的屯垦村。暗哨发现,每次学徒回家后次日,村中一个游手好闲、专司往雍州贩运山货的货郎,便会“恰好”进城。

“货郎!”目标锁定!

郑知远亲自带人,秘密控制了货郎。一经审讯,货郎便吓得屁滚尿流,全盘招供:有人出重金,让他每次进城,都去那学徒家“收山货”,并暗中观察其家中窗台上是否摆有一枚特定的鹅卵石(与工匠鞋尖、学徒移动花盆形成连锁信号)。若有,便表示“安全,可按计划行事”;若无,则表示“危险,蛰伏”。

“好精密的暗号!”郑知远倒吸一口凉气,“若非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按计划要行何事?”林牧之追问。

货郎哭丧着脸:“小的…小的不知啊!只知下次信号若出,便需立刻通知城外山神庙里的一个人…”

“山神庙…”林牧之目光骤寒,“果然还有大鱼在外接应!立刻布置!张网捕鱼!”

......

两日后,信号如期出现。货郎在巡护队的严密控制下,战战兢兢地前往山神庙,留下了信号。

当夜,月黑风高。一条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山神庙。

就在他伸手去取货郎留下的情报时,四周火光骤起!十余名巡护队精锐一拥而上,弩箭直指!

那黑影反应极快,身形暴退,手中暗器疾射而出,竟瞬间击灭了两支火把!身手之高,远超寻常细作!

“留下他!”郑知远怒吼,亲自扑上,刀光如匹练般斩去!

那黑影冷哼一声,竟不闪不避,反手抽出一柄短刃,格开刀锋,借力向庙外窜去!身法诡异迅捷!

“咻!咻!咻!”三支弩箭成品字形封住去路!黑影在空中强行扭身,险险避开,但落地时脚步已显踉跄。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青影如同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拦在了庙门口,正是林牧之!他并未持兵刃,只是负手而立,目光冷冽地看着那黑影。

黑影身形一滞,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竟不敢贸然前冲。

就这片刻耽搁,郑知远已率众合围,刀枪并举。

“阁下好身手。”林牧之淡淡开口,“可惜,走错了路。”

那黑影自知无法逃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狠厉,猛地一咬牙!

“阻止他!他要服毒!”郑知远大喝。

一名巡护队员眼疾手快,一记刀背狠狠砸在黑影手腕上,毒丸落地!另一人迅速上前,卸掉其下巴,搜查全身,又找出数枚毒囊与暗器。

黑影被彻底制服,押到林牧之面前。火把照亮其面容,是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毫无特征,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那种。

“带回城!仔细搜,小心暗器!”郑知远下令。

......

指挥所密室内,灯火通明。那中年人被牢牢捆绑在特制的铁椅上,下巴已被接上,但口中毒囊尽除,自杀无望。

王玄策亲自审讯。然而,无论是以《新城律》量刑恐吓,还是以重利诱惑,那人始终闭目不语,如同泥塑木雕。

“是个硬骨头。”郑知远皱眉,“怕是狄人或朝廷蓄养的死士。”

林牧之静静观察片刻,忽然开口:“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雍州府?兵部?还是北狄王庭?你们对火炮技术,倒是执着。”

那人眼皮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林牧之继续道:“刘老七废物一个,你们本就没指望他能成事,对吧?他不过是障眼法,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弃子。真正负责串联传递、甚至可能身负更高级别技术任务的,是那三个看似不相关的工匠,以及庙里的你。只可惜,你们太小看寒川了。”

那人依旧不语,但呼吸微微急促。

林牧之对王玄策道:“搜他身时,可有何发现?”

王玄策呈上几件物品:一些碎银、火折子、一枚普通的铜钱、还有...半块吃剩的干饼。

林牧之拿起那半块干饼,仔细看了看,又掰开,嗅了嗅,忽然冷笑一声:“精麦细面,掺了蜂蜜牛乳...这可不是寻常士卒或货郎吃得起的。阁下身份不低啊。”

那人脸色终于变了变。

林牧之将干饼扔回托盘,目光如刀:“你不开口,也无妨。你的同伙,那三个工匠,此刻想必已知事发。你说,他们是会立刻自尽,还是会试图最后一搏,强行窃取些什么?”

那人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虽瞬间隐去,却被林牧之精准捕捉。

“看来是后者。”林牧之了然,“他们的任务,恐怕不只是潜伏。而是在必要时,不惜代价,制造破坏,对吧?比如...炸毁炉窑?焚烧库房?”

那人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报!”一名巡护队员疾步闯入,“锻造坊、淬火坊、组装坊同时报告!那三名可疑工匠突然举止异常,试图靠近高温炉和火药库,已被我方潜伏人员控制!其中一人反抗,被击伤!”

林牧之看向那中年人,淡淡道:“看来,你的同伴,没你沉得住气。”

中年人面如死灰,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易如反掌。”林牧之冷声道,“但你的命,现在由《新城律》决定。王先生,依律,该当何罪?”

王玄策肃容道:“间谍刺探,意图破坏军工重地,罪同谋逆,当处极刑!”

“听见了?”林牧之挥手,“押下去,严加看管。明日公审,明正典刑!”

......

次日,公审再开。连同三名企图破坏的工匠在内,共四名潜伏极深的间谍被押上广场。罪行公布,证据确凿,民众哗然!尤其是那学徒一家,更是后怕不已,痛哭流涕。

依律,四人皆判斩立决!

血光再起,震慑人心!

林牧之借此机会,再次重申《新城律》,宣布成立“内卫司”,由郑知远兼任司正,王玄策协理,专职反谍防奸,鼓励军民检举揭发,重赏有功之人。

经此一事,新城内部进行了一场彻底的大清查,又挖出数名有可疑迹象的人员(虽无实据,但调离了关键岗位),安保措施提升至前所未有的等级。

潜在的巨大隐患,被彻底扼杀在萌芽之中。

......

然而,林牧之的心情并未轻松。揪出的间谍级别越高,手段越精妙,说明外界对寒川的觊觎越深,未来的攻击也会越致命。

“假的火炮图纸,应该已送到他们手中了。”密室中,林牧之对禽滑厘、苏婉清等人道,“他们很快会发现是假的,甚至会因此恼羞成怒。我们必须更快!”

他看向禽滑厘:“先生,火炮改良进度如何?”

禽滑厘答道:“炮管镗孔工艺已有突破,射程与精度可提升三成。开花弹的引信可靠性仍待解决。”

“加快!资源优先保障!”林牧之决然道,又看向苏婉清,“新城库藏,尤其是硝石、硫磺、精铁,还能支撑多久?”

苏婉清迅速报出数字:“若全力开工,仅能支撑两月...”

“不够!”林牧之断然道,“必须开辟新的来源。白圭的商队到哪里了?”

“已按计划前往西南夷州寻找硝石矿,但路途遥远,往返至少需三月...”

时间,异常紧迫。

林牧之沉吟良久,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的某个点:“看来,必须兵行险着了。”

他手指点向雍州以北、已被北狄占据的一处区域:“这里,黑山坳,据逃难来的工匠说,有一处旧官矿,产优质煤铁,曾被狄人短暂利用后又废弃。若能夺回此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主动出击,攻击狄人占领区?

“此举太过冒险!”郑知远首先反对,“狄人虽在雍州受挫,但黑山坳必有守军!我军兵力不足,若陷入缠斗...”

“不是强攻。”林牧之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是奇袭!趁其不备,以精干小队,速战速决,抢夺资源,焚毁矿场,然后迅速撤回!此举一可获取急需资源,二可打击狄人,三可...向外界展示寒川的獠牙,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大胆至极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内患虽除,外患更急。寒川新城,这头在绝境中成长起来的幼兽,在被逼到墙角后,终于亮出了锋利的爪牙,准备主动扑向强大的敌人。

暗夜中的窥探者被清除,而黎明的血战,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