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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宗率领的“勤王”大军,在寒川城外三里处扎下营寨,连营数里,旌旗招展,军容严整,与残破的寒川城形成鲜明对比。他们击退了狄人,却也如同一把悬顶之剑,令劫后余生的寒川军民心头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

当夜,寒川指挥所内,灯火通明。林牧之、王玄策、苏婉清、重伤初醒仍虚弱的郑知远,以及被严密看管却要求与会的皇甫嵩齐聚一堂,气氛凝重。

“林承宗…林破虏之子…”郑知远声音嘶哑,面色凝重,“末将早年从军时,听闻过林都督威名,确是抗狄名将。但其子林承宗…传闻心机深沉,善于钻营。他们此时出现,绝非巧合。”

王玄策捻须沉吟:“打着‘勤王’旗号,却以‘林’字为帅旗…其心可疑。更携州府兵、卫所兵乃至世家私兵,成分复杂。观其扎营,进退有据,戒备森严,绝非溃败之师,倒像是…早有准备。”

苏婉清忧心道:“他们索要粮草补给,数目巨大。城中存粮本已见底,伤员无数,若供给他们,我等…恐难支撑。”

皇甫嵩面色灰败,颤声道:“朝廷…朝廷对林破兵败之事讳莫如深,如今其子突然率大军出现,恐…恐非朝廷本意。此乃…养寇自重,欲趁乱取利!寒川…危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牧之身上。

林牧之指尖轻敲桌面,目光幽深:“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林承宗救我,非为义,实为利。其所图,无非寒川工坊之技,新城之基业。所谓‘勤王’,不过幌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城外连绵的灯火:“然,眼下狄人新退,我军疲惫,不宜与之翻脸。虚与委蛇,暂稳其心,争取时间,恢复元气,方为上策。”

“明日,我亲往其营,一会这林承宗。”

......

次日,林牧之仅带十名亲卫,前往林承宗大营。营门守卫森严,通报后,林承宗亲自出迎,笑容满面,礼数周到。

中军大帐内,分宾主落座。林承宗开门见山:“林先生,寒川之围已解,然狄人主力未损,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依在下之见,不若两家合兵一处,共守寒川。我军兵强马壮,可驻防城外,与先生成犄角之势,则狄人必不敢再犯!”

话语冠冕堂皇,意图却昭然若揭——欲驻军城外,反客为主,逐步蚕食控制寒川。

林牧之淡然一笑:“林将军美意,心领了。然寒川地小,难以供养大军。将军远来辛苦,粮草补给,寒川自当尽力,然驻军之事,恐有不便。不若将军乘胜北上,追击狄寇,收复失地,寒川愿为后援,提供些许军械助力。”

轻描淡写,将驻军要求驳回,反而“建议”对方去啃狄人的硬骨头。

林承宗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笑道:“先生过谦了。寒川工坊之利器,威震北狄,若能助我军装备,何愁狄寇不灭?不知先生可否允我派员入坊观摩学习,也好尽快提升战力,共御外侮?”

图穷匕见!直指核心技术!

林牧之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将军有所不知,工坊乃寒川根本,经此大战,损毁严重,匠师伤亡甚众,诸多技艺已然失传,目前仅能维持修复守城器械,实无力助将军改制大军。且坊中规矩,核心区域,外人不得入内,还望将军见谅。”

软钉子,碰了回去。

林承宗脸色微沉,语气加重了几分:“先生,如今北境糜烂,朝廷鞭长莫及,正需我等同心协力。寒川拥利器而自守,恐非忠臣之道吧?若朝廷得知…”

隐隐的威胁,透了出来。

林牧之目光骤然锐利,语气却依旧平静:“寒川所为,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中无愧于抗狄大业。朝廷若明察,自有公论。若必欲以莫须有之罪相加…寒川军民,也只能据城以自保了。”

不卑不亢,寸步不让!甚至暗含警告——寒川,不是好欺负的!

帐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林承宗身后的将领面露怒色,手按刀柄。林牧之身后的亲卫也毫不示弱,怒目而视。

沉默良久,林承宗忽然哈哈一笑,打破僵局:“先生误会了!本将绝无他意,一切皆为抗狄大局!既然先生有难处,此事容后再议。粮草补给…”

“首批粮草明日便可送至营中。”林牧之接口,“然寒川力薄,尚需维持城防,后续供给,恐难以为继,还望将军早日自筹。”

既给了甜头,也划清了界限,堵死了对方长期赖着吃大户的企图。

林承宗眼角抽搐,强压怒火,最终点头:“如此…多谢先生。”

首次交锋,林牧之滴水不漏,稳住了局面。

......

然而,林承宗并未死心。接下来数日,他频频派人入城,以“联谊”、“观摩”、“协助防务”为名,四处打探,试图渗透工坊,拉拢人员。

这一日,其麾下一名参将,竟欲强行“参观”军工坊核心区域,被巡护队坚决阻拦,双方发生对峙,险些动武。

消息报至林牧之处,他面色一冷:“看来,不给点颜色,他们是不会死心了。”

他下令:“加强工坊及所有要害区域戒备,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敢有硬闯者,以奸细论处,格杀勿论!”

同时,他让禽滑厘特意“展示”了一款工坊“最新研发”的武器——一款装药量加倍、威力骇人却极不稳定的“震天雷”试制品,在一处远离工坊的废弃矿坑中进行“试验”。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动山摇,烟尘冲起数十丈高!巨大的震动连远处的林承宗大营都清晰可感!

林承宗闻报大惊,亲自带人赶到现场,只见矿坑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周围岩石粉碎,景象骇人听闻!

禽滑厘“恰好”在场,一脸“遗憾”地对林承宗道:“让将军受惊了。此乃老夫新研‘崩山雷’,威力尚可,然极难操控,稍有不慎,便是如此…唉,还需改进,还需改进啊…”

林承宗看着那恐怖的爆炸坑,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他毫不怀疑,若此物在人群中爆炸…他深深看了一眼禽滑厘,又望了望寒川城方向,心中对寒川的忌惮达到了顶点。

武力威慑,效果显着。林承宗麾下之人的行为收敛了许多。

......

软硬兼施,暂稳外部,林牧之开始全力整顿内部,恢复元气。

他首先重赏血战功臣,厚恤阵亡将士家属,亲自为郑知远等重伤员疗伤换药,凝聚人心。

随后,颁布《战后重整令》:

一、 组织人力,全力抢收城外未被彻底焚毁的晚熟作物,弥补粮缺。

二、 开放部分山林、水域,允许民众渔猎采集,以渡难关。

三、 工坊优先修复民生设施,打造农具,准备春耕。

四、 以工代赈,组织民众清理废墟,修复房屋,以工分换取口粮。

五、 蒙学堂、匠作夜校尽快复课,选拔聪慧子弟,重点培养。

一系列措施,迅速安定了民心,恢复了生产秩序。

然而,最大的内部隐患,依旧悬而未决——皇甫嵩。

这一日,林牧之在公议堂,公开提审皇甫嵩。堂下,军民代表齐聚,群情激愤。

皇甫嵩跪在堂下,面如死灰,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受朝廷密令,潜伏寒川,伺机窃密或破坏,与狄人奸细暗通款曲,最终欲焚库毁城…

罪行累累,证据确凿!

“皇甫嵩!你枉读圣贤书!卖友求荣,助纣为虐!该当何罪?!”王玄策厉声斥责。

民众怒吼:“杀了他!叛徒!奸细!”

皇甫嵩老泪纵横,伏地不语,唯有等死。

林牧之沉默良久,缓缓开口:“皇甫先生,你学识渊博,曾助我良多。然立场摇摆,私心过重,终铸大错。按《新城律》,你罪该万死。”

他话锋一转:“然,念你最终未酿成大祸,且有献策之功(防疫法、水泥应用等)。寒川新立,正值用人之际,杀戮过甚,非福也。”

众人一愣。

林牧之沉声道:“判:皇甫嵩,削去一切职衔,剥夺民牌,圈禁思过,非令不得出。其学识,需以工分换取衣食,着书立说,将功折罪。其所着之书,需经审验,方可传阅。若再有异动,立斩不赦!”

竟是饶其一命!众人哗然,却无人敢质疑林牧之的决定。

皇甫嵩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林牧之,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重重叩首,泣不成声。他明白,这是给他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大的惩罚——活着,为自己赎罪。

处理完皇甫嵩,林牧之目光扫视全场,声音铿锵:“内患已清,外敌暂退。然寒川之危,并未解除!林承宗虎视眈眈,朝廷敌意未消,狄人元气未损!我等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自今日起,寒川实行‘战时屯垦’,半兵半农,闲时耕种,战时操练!”

“工坊匠师,分作两班,一班研制军械,一班打造农具!”

“蒙学堂增设‘军略’、‘格物’必修课!寒川下一代,需文武兼修!”

“寒川,可以战和,可以通商,但绝不受制于人!绝不容人欺辱!”

“寒川不可欺!”林牧之的声音如同惊雷,传遍全场!

“寒川不可欺!”

“寒川不可欺!”

...

军民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凝聚力空前高涨!

......

城外,林承宗很快得知了公审结果与寒川的动向,脸色阴沉如水。

“圈禁皇甫嵩?战时屯垦?文武兼修?”他咀嚼着这些信息,眼中寒光闪烁,“好一个林牧之!软硬不吃,步步为营!这是要…自立为王啊!”

幕僚低声道:“将军,寒川经此血战,实力大损,正是虚弱之时。若不趁此刻…”

林承宗抬手打断,目光望向那座伤痕累累却透着不屈意志的城池,缓缓摇头:“强攻?代价太大,且名不正言不顺。朝廷那边…也不好交代。”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传令,让‘影卫’动起来。寒川…绝非铁板一块。总会有缝隙的。”

他转身望向北方:“另外,派人…秘密接触一下北狄方面。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新的阴谋,如同毒蛇,再次悄然缠绕向寒川。

寒川的暂时安宁之下,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林牧之的强硬,守住了尊严,却也引来了更危险的敌人。